好清澈、又高傲冷漠的眼睛。
她就像小时候无理由喜欢上钢琴一样,留恋起了照片里的人。
又或许,每一个喜欢钢琴的人,都会忍不住喜欢夏星眠。夏星眠简直就像一架钢琴,那样名贵,那样清冷,发丝都像乌黑的烤漆琴盖,流淌着暗夜华光。
那晚,温灿想着照片上女孩的脸入睡。
梦里她也拿着那张照片,盯着,一直一直看。
她眨了一下眼,恍惚一刹,手里的照片忽然又变成了小时候父亲手里相册的最后一页。
——“你看,这是怪物的下场。”
温灿浑身是汗地惊醒。
那晚,她再没睡着。她抱着膝盖,一边哆嗦,一边不停地喃喃自语。像是和心底某个高大阴沉的身影对话:
“好……好……我不和女生玩了……我和男生玩,我喜欢男生……我去喜欢男生……”
「我喜欢男生。」
这句话,后来也成为她和夏星眠相处时最常出现的一句口头禅。
她说得太多,以至于夏星眠都嫌弃起聒噪:
“知道了知道了,知道你是直的了,你也不用说这么多次吧!再说了,你知道的啊,我喜欢的人又不是你。”
是啊。
夏星眠喜欢的人,又不是她。
她也算是旁观了夏星眠与陶野之间大半的爱情路程。
两个女人,那样荡气回肠地相爱着。到最后,她都分不清自己那艳羡的目光,究竟是在羡慕陶野可以得到夏星眠,还是在羡慕她们同样身为女人,还能够这样心无芥蒂地在一起。
就好像年龄、身份、性别,都不会成为她们考虑的因素。她们之间,只会考虑那种纯粹到毫无杂质的爱情。
陶野抛下夏星眠一个人走了之后,夏星眠飞去了瓦尔登湖。
在无数次失败后,温灿终于按网上的教程颤巍巍地做出了一份据说非常好用的鱼饵料。细心打包,放在胸口的内袋里,也跟着飞去瓦尔登湖。
我要趁虚而入吗?
这个问题,从她出发上飞机,到她落地见到夏星眠,再到她坐在夏星眠身边抛出鱼竿,都在苦苦思索。
可目光望向夏星眠时,她才发现看起来洒脱的小师妹,其实眼底眉梢都还刻着那段经年难灭的爱恋。她根本都找不到夏星眠与陶野之间的“虚”,自然就“入”不了什么。
即使分开了,夏星眠对陶野的爱也丝毫没有丁点裂缝。
这样也好。
温灿这么想着。
这就等于夏星眠帮她做了决定。其实她自己也不知道,就算有机会,她究竟有没有勇气面对自己那扭曲的感情。
扭曲……吗?
她忽然意识到自己在用这样的字眼形容她的这份暗恋。
为什么她会觉得夏星眠和陶野之间的爱那么美好,却觉得自己的爱如此扭曲?
于是她明白了,她还是没有放过自己。
她还在那个囚笼里,笼子口摆着刻了“怪
物”两个字的铭牌。
既然注定捅不破这层窗户纸,她就扮演好一个“好师姐”的身份。在师妹需要帮忙时献上帮助,在师妹堕落时默默陪伴,在师妹迷茫时,留好一个在乐团的位置安静等待。
她可以是久旱恰逢的甘霖,也可以是不被需要时,就乖乖沉默的空气。
后来,温灿和夏星眠分别了四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