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有答话,而是缓缓眯起眼睛。
忽然觉得今日的阳光有些太刺眼了。
先前她的一切举动和言论,放在他眼里都是掀不起半分波澜的。
毕竟一个将死之人便只有利用的份。
但是现在……许是受那血誓的影响。
他胸腔中一股莫名的烦闷像是藤蔓一般抽丝剥缕地生长扩散,就连目光都带出一抹暴躁和戾气。
这种陌生的情绪令他浑身血液倒流。
他的目光顺势落在她洁白的后颈上,透出一股子阴鸷沉郁之气。
——不如现在就杀了。
就在他目光越发冰冷之时,她忽然停住了。
只听“撕拉”一声,她扯断了自己袖子,转身低头在他手肘处缠绕包扎。
毛茸茸的脑袋凑到他跟前,鼻尖被花果香猝不及防地充盈,她几根翘起的柔软发丝还蹭到了他的下颌。
他瞳孔微缩,心底明明是极为抵触甚至充满戒备,但是却没有挪动半分。
他的目光缓缓移向她那一截露在袖子外边的手臂上,肤若凝脂的手肘露出半截猩红的伤痕。
原本这处应该是快要好了,可是在这次比试之时却又撕扯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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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p;伤痕仍在冒血,他盯着那滴血珠,眼眸愈发暗沉,喉间微微滚动了一下。
若是没记错,这样的伤痕,在她身上还有大大小小许多道。
左腿纵向延伸至脚踝,纤细的腰间笔直一道,还有锁骨处倾斜向下蔓延至柔软的起伏……
意识到了什么,他闭上眼,面带戾气甚至厌恶懊恼地蹙眉将自己脑中的画面尽数抹去。
一定是这女人在血誓中动了手脚。
等到合适的时机,一定要杀了她解除这该死的血誓。
裴娇手一顿,哑声道:“我弄疼你了么?”
顾景尧长睫微微抖动了一下。
他缓缓抬眼,一双隐藏着汹涌暗流的眸子展现,倒映着她的容颜。
他沉默了一会,然后淡淡道,“我不过只是裴小姐的侍从,无需小姐如此费心费力。”
“既然为奴为隶,那么为了小姐死了也是应该的。”
裴娇服下气血丹,在心里想着:你不要了我的命就是谢天谢地了。
估计以前,他羽翼未丰满之时,对那些将他当奴隶的人也是这么忠心耿耿地说的。
直到后来才露出獠牙,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就是要灭你满门、斩草除根的那种。
想至此,她便抬头认真地说,“那怎么行,你既然是我的侍从,我可是要好好为你的伤势负责的。”
“再说了,就算是我死了,我也不舍得你死的。”
漂亮的话谁不会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