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他所知,先前西燕国师来北魏给太后贺寿,到了洛阳城第一件事,就是去谢家拜访谢怀安。
谢怀安可是没有留分毫的余地,直接出言婉拒了西燕国师的示好。
元容正看着谢怀安,楼梯口忽然上来一个手中搬着玉观音的随从,那人看到元容后,上楼梯的动作一顿,脚步似是颤了颤,怔愣地站在了原地。
不知停了多久,就连背对着楼梯口没有回头的元容,都察觉到了那一道灼热的目光。
在他回头之前,谢怀安清了清嗓子,咳了两声:“咳!你在墨迹什么呢?大半夜的,还不快点搬!”
话音落下,像是惊醒了站在楼梯上的随从,以极快的速度埋下头去,低低应了一声,迈着大步从元容身边擦肩而过。
没走出几步远,却被元容叫住:“站住。”
他的嗓音不轻不重,听得谢怀安略有些紧张——作为从小就被当做下一任谢家家主培养的谢怀安,极少有情绪波动的时候,大多数是都是面不改色心不跳,让人猜不到他的心思。
但此刻,谢怀安却觉得心跳加速,呼吸急促了两分。
抱着玉观音的随从站住了脚,听见元容淡淡的嗓音:“转过来。”
随从低埋着头,似乎犹豫了一瞬,而后缓慢地转过身子来,朝着元容躬了躬身子:“见过太子殿下。”
随从的嗓音又低又哑,像极了常年吸食旱烟的烟嗓,声线偏粗,与削痩的身形成为鲜明的对比,若是不见人只听声音,还以为来人是个糙汉子。
 
;“抬起头来。”
这言简意赅又让人无法拒绝的命令,让随从双肩紧绷起来。
随从听话的,缓缓从阴影中抬起头,抿着唇,露出那张麦色的脸庞,浓眉大眼,说不上清隽,也说不上难看,就是普普通通的长相。
元容挑起眉,朝着随从招了招手:“过来。”
听闻此言,谢怀安终于有些忍不住了:“太子殿下,你大半夜不睡觉,就是为了在这里调戏我的随从吗?”
“我倒不知道,殿下还有这等嗜好!”
说着,他抬了抬手,似是失去了耐心:“赶紧搬,简直浪费我睡觉的时间!”
得到了命令的随从松了口气,连忙点头:“是。”而后抱紧了手中的玉观音,大步朝着前面的客房走去。
谢怀安也跟着随从离开,临走之前瞥了一眼元容:“殿下这几日清瘦了不少,怕不是染上了相思病吧?”
直到谢怀安走远了,元容却还在原地站着,远远看着方才那随从离开的方向。
谢怀安打开房门,大步走近客房,在看到那抱着玉观音的随从后,忍不住道:“顾休休,你怎么想的?”
“你缠着我,求着我,让我带你来西燕。如今到了幽州,你却在他面前失态?若是你被他认了出来,他定是会用尽一切法子,将你从哪里来,扔回哪里去……”
不难听出,谢怀安的嗓音里有些火气,略显口不择言。
顾休休将玉观音放在桌子上,往凳子上一坐,撑着下巴道:“你小点声,别叫人听见。”
说罢,她又纠正道:“请你措辞严谨一点,我可没有缠着你,求着你带我来西燕,是你非要跟着我来西燕。”
顾休休一早就知道元容要走,便时时刻刻警惕着,那一夜元容说是起夜,其实她知道,他是去了顾怀瑾的房间。
元容大抵没有想到,顾怀瑾拥有一张堪称漏斗的嘴。
有什么秘密,若是能在顾怀瑾嘴里待上一天,而不说漏嘴,那绝对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元容让顾怀瑾帮忙照看她,并将自己的计划告知了顾怀瑾。
或许顾怀瑾打心眼里就不赞同元容这样的做法,又或许顾怀瑾太了解自己的妹妹。总之,顾休休只在离开永安侯府之前,旁敲侧击诈了一下顾怀瑾,顾怀瑾便将一切都和盘托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