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里香一人一生可入梦三次,第四次则在美梦中死去,永不再醒来。且入梦时间一次比一次长。第二次入梦需得三日后方醒,第三次则是七日。萧墨晔见叶筱锦毅然决然的神情,心里莫名慌乱握着她的手,“我先试,等我三日后醒来,你再用药。”
“阿墨,我等不及。”
叶筱锦摇头,她迫切想要知道更多,且医书上面并没有注明副作用,三日就能醒来,算不得涉险。她等不及三日后。萧墨晔知道拗不过她,只能陪着,但他让青七去把程元青请了来,顺带跟叶鸿打了招呼他们要在密林呆几日。着人收拾了两间屋子出来,一间给叶筱锦,一间给程元青做药房,相关的医书也一并送到临时药房。程元青清楚萧墨晔请他来的目的后,先给叶筱锦把了脉,确定她先前在山洞误用了梦里香后对身体和胎儿无碍。再把梦里香的相关资料翻来覆去琢磨几遍,也同意叶筱锦第二次入梦。那本医书关于上面的药方都记载得很详细,但凡有副作用后遗症的都会标明,而梦里香这篇确实没有注明有任何副作用。只说第四次入梦,人便在沉睡中死去,药石无医,前三次都是无生命危险的。他和叶筱锦想的一样,不曾注明便是没有需要注明的副作用。萧墨晔心里也认可他们的说法,只是心中不安。从叶筱锦用药后躺下那一刻起,他便寸步不离地守在床前。床上的人一睡着,脸上便缓缓展开了至美的笑颜,此时他却没有心思去欣赏,满心里都是担忧和不安。他自己入过梦,知道梦里有多快乐,醒来就有多痛苦。那些快乐都是曾经拥有过却失去的,而叶筱锦失去这些快乐的方式还是那般惨烈。这样枯坐在床前守了一天一夜,累了就趴在床沿眯会,手始终是握着她的,像是怕她陷在梦里不肯醒来,或是突然就消失了似的,时不时地便唤一句锦儿。在梦里笑得极开心的叶筱锦,总是能听到像是从很遥远的地方传来的呼唤,一声声的极温柔又有些熟悉。她被人抱在怀里在马上驰骋时能听到,被人举在肩头时亦能听到。和人躲猫猫时也能听到,被人带着爬树时依旧能听到,甚至爬树时因为突然来的这一声呼唤而脚下一滑跌下了树,被抱进一个柔软的怀里……每一次呼唤起,梦里的场景就跟着变换。萧墨晔不知道自己时不时地唤一声锦儿,在她的梦里起到了转场的作用,让梦里的人在各个场景中不停转换。程元青拿了药过来,“梦里香里的药物成分老夫辨别出来了,与筱锦给的毒药方子大致上相同,不同的是其中几味药是完全相反的药性……”程元青未尽的话,萧墨晔懂了,与梦里香相反的药性,那只怕是令人陷入噩梦中的药了。他眉头紧锁,“这个先不要告诉锦儿,等找到人再说。”
程元青思忖片刻,点点头。他明白萧墨晔的意思,若是让叶筱锦知道,他爹服用的药可能是令他一直深陷在噩梦中,她怕是顾不得大着肚子就得天南地北地去找人找药了。究竟是谁与叶凯旋有这样的深仇大恨,留着人一条命,却让他生不如死?程元青摇了摇头,他现在倒有些理解叶鸿先前的执拗了。家里人的下场没一个落得好,唯一留下的孙女,那不就得拼了一切护着。看了眼容颜憔悴的萧墨晔,程元青劝道,“你去睡会,老夫帮你守着,否则等她醒来见你这样该自责了。再说,若真在梦里寻到什么线索,她怀着身孕,还不得你去奔波,你没精力可不行。”
萧墨晔刚想拒绝,被程元青强势的拉了起来,指着一边的竹沙发道,“去那睡会,老夫在这出不了事。”
拉扯间,指尖轻弹,指甲缝里藏的一些药粉便往萧墨晔的鼻尖而去。看着人在竹沙发上沉沉睡下,让人给他拿了床被子盖上,再次摇头,又是个痴情种。跟他家儿子一样,但凡沾着自家女人的事,那是命都可以不要的。想到自己的儿子,就不由的联想到他们一家都是叶筱锦救回来的,救命之恩,怎么报都不为过。程元青转了转脖颈,再次拿起医书仔细翻看,但愿在这件事上他能出一份力。萧墨晔睡了不到三个时辰,青七从外面进来,手里拿着信件。程元青看了眼天色,估摸着他休息得差不多,才拿出一个瓶子在他鼻尖晃了晃。见人醒了,他先开口,“筱锦没有异样,老夫也去休息会了。”
“墨晔谢过程大夫。”
刚想指责他给他下药的话,在看到老人疲倦的面色时萧墨晔改成了道谢的话。程元青人老成精,假装没看出来,点了点头接下他的谢意人就出了屋。“世子,京城来信。”
待人一出门,青七就把信件奉上。信件的内容让萧墨晔生出几分戾气,冷声道,“查,务必查清楚她究竟是不是姚昕,此番去姚家是何目的,尽可能地查清楚她这些年与姚家的关系。”
他的人查到月娘最近在姚府附近出现。自从上次锦儿闹了姚府后,姚丞相便找皇后要了人,姚府防卫加强许多。皇后当年被赵韵半夜潜入宫中吓过一回,便花重金招揽了一批武林高手在身边得用,有这些人护着姚府,他的人想查姚府就没那么容易。可,再难也得查!视线瞄向床上躺着始终嘴角上扬的人,萧墨晔深吸一口气,那月娘在这个当口去了姚府,说两者没关系,他都骗不了自己。这事已经不能再瞒着锦儿了。若月娘有害锦儿之心,她得提前得知月娘与姚家的关系才会对她有堤防之心。醒着的人在苦思月娘接近叶筱锦的目的究竟是什么?睡着的人在梦里正一口一个小月姐姐叫得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