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的呢。”
“好。”
“人呢。”
她停下手里的动作。回过头。语气刻薄:“你管我那么多做什么。”
“客套罢了。我也不是真的想要知道。”百里风间答得云淡风轻。
真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景澈心中一痛。嘴上却是不饶人。语气一扬。莫名妖娆:“说起來。我倒是想知道。你跟那军妓一起生活了这么多天。都做了什么呢。”
纵是以嘲讽的口吻说出。也是底气不足。自己都知道是在心虚地掩耳盗铃。其实她每一日。心中满满的都是猜测他和那个女人过得如何。少了她的云覃峰。是寂寞了。还是更加暧昧。
一边背对他。掩起情绪踮着脚想取下橱子上的一个盒子。费了力提起手都够不到。
百里风间走过去替她取下盒子。正是手指触着她的指尖擦过。整个人的气息笼在她后背。
她怔在那儿。听他徐徐、而又带点惯常不正经地道:“你说还能做什么。”
厚重毡帘密密挡着光。风却不知道从哪里吹进來。暖熏里头夹带融雪的凛冽。拂到高举着而露出一截白藕般的手臂上。起了一层疙瘩。
景澈背对着他。他的声音就从身后斜上方落下。一如既往的慵懒低沉。又难以抗拒。
这声音凝成的那话。字字剜心肠。明知是毒。却一味沉溺。偏剑走偏锋。饮鸩止渴。
“是啊。一个愿意嫖。一个乐得卖。还能做什么。我这么问倒是多此一举了。”景澈回味了半晌。才缓缓收回手。拢到腹前。她依然背着身。用刻薄的讽刺声传掩藏了深回婉转的悲哀。
这次來接她本心头也就不痛快。他同样是骄傲的人。为了她已经做了退步。都过去这么久了。气也该消了。她这是还在责怪他吗。而从她嘴里出口这么难听的话终于让百里风间拢起了眉头:“你非要这么说话。”
“你管我。”景澈恶狠狠顶道。转身推开他。却底气不足地迅速侧了头。眼眶骤然红得骇人。干涸得却挤不出一滴水來。
敛着眉眼躬身将收拾得差不多的包袱又解开。里面的东西一样样掏回出來往外摆放。
百里风间不胜其烦。一把箍住了她的手腕。力道大的有些不自然。像是要把人捏碎了一般。他紧抿着嘴角。慵懒眼神一凛。泄露了他的薄怒。像是一只终于被惹恼了的狮子:“都两个月了。你究竟还要胡闹到什么时候。”
“我继续在这里待着不是正合你意么。”景澈不紧不慢地反问。“省得我在云覃峰。扰了你跟那女人的花前月下。”
“待在这里成何体统。”声音陡然提了上去。这个样子。百里风间是真切的怒了。
手依然被擒着。景澈眯起眸。敏感地一下子就抓到了这“成何体统”里的头绪:“你什么意思。”
“你一个姑娘家知道该检点么。混在一群男人里生活了两个月。还有房里一股酒气是怎么回事。。”
“你说我不知检点。你指责我喝酒。”景澈几乎是暴跳如雷地打断了他的话。“那个女人是军|妓你怎么不说她不检点。你嗜酒如命你怎么不指责你自己。你有什么资格说我。”
“资格。”百里风间扯唇冷笑一声。箍着她的手腕生生把她逼到墙角。阴影地笼罩在她身上。“我是你师父。这个资格够么。”
他习惯性地以居高临下的姿势与她对峙。而当她寸步不让地恶狠狠抬眸瞪着他的时候。他便察觉到了这个姿势的暧昧。
她的后背靠着冰冷的墙面。他几乎逼到了她的身前。手里还紧紧捏着她的手腕。她眼里嚣张的气焰突然沒了踪影。视线还紧紧跟在他脸上。神情却仿佛跟痴了一样。
百里风间自知出了端倪。偃旗息鼓地松了手。欲后退一步。不料景澈毫无征兆地突然上前抱住了他。
整个帐篷里昏暗无光。好似密不透风。激烈的争吵声突然停了下去。四下顿时静如死水。阴寒的空气徐徐流转。拂过滚烫的面颊和冰冷的手指。贴着他的胸膛。温热的体温仿佛是虚幻。而只有砰砰的心跳声是真实的。
这个拥抱來得太激烈太突然。前一刻还是针锋相对恨不得要掐死对方。下一秒便暧昧地仿佛要融化到彼此身体里。百里风间一时也來不及反应要做作何行动。
而等他反应回來。她的热烈就像一个圈子。箍着他出不來。他不是不知拒绝。而是面对她时。总沒了主意。
因为她每每都这样。不妥协也沒有过渡。不给自己留一点退路。更不会给别人留余地。性情里是什么就做什么。像一泉倾盆而下的瀑布。骄傲地激荡在山石之间。一意孤行。绝不会回头重走。
“师父。我发誓。”她的口吻平静了下去。一如既往的甜糯。如同一根细线软软缠在耳畔心头。而埋在他胸膛里的神情悲哀“我真的不想一见面就和你争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