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珅带着玉扇走后,络腮胡立刻飞快地从侧面跑出去,追上燕三,亲手给她松绑。“燕姑娘,多有得罪,您莫见怪啊。”
原本把她绑起来也就是意思意思,绳子末端还打了个一拉就开的蝴蝶结,其实燕三要想自己解开也并非难事,但她自出来后便低着头默默走着,既不看路,也不给自己松绑。
络腮胡给她松绑的时候她倒十分配合,绳子解开之后她继续慢吞吞地往前走,看着就像一具行尸走肉。
络腮胡小心翼翼跟在她后面,颇为忐忑。
回到之前的那个小院子时,燕九郎依旧保持着她走时的姿势,裹着熊皮团在躺椅上,妥妥一个黑煤球。看到燕三回来,他什么也没问,其实也没什么好问的了,事情明摆着呢。
他朝络腮胡递了个眼色,对方很识趣儿地退下了,还体贴地关上了房门。
他去拉燕三的手,比他的还要冰凉。他把她拉过来坐下,倒了杯热茶塞进她的手里。“饿了没?要不要吃些东西?”
燕三一动不动坐了好半天,把茶一口喝完,才轻声答了句:“不用。”
她又坐着愣了一会儿,起身走向床榻:“我累了,想睡会儿。”
燕九郎没吭声,看着她脱了鞋裹进被子里,把头也蒙了起来。他望着圆滚滚的被筒,极轻地叹了口气。
床上一点动静都没有,许久之后,响起一阵细微的啜泣声。
燕九郎躺在藤椅上,缓缓闭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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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天夜里,药效一过,景珅便领着步清越等人再次上了那座贼山,因为不晓得对方到底有多少人手,他还特地跑去向皇帝借兵。皇帝听说燕三被劫持,二话不说派了一队御林军给他。
然而景珅带着人马冲上贼山时,已是人去搂空。
寒风乍起。
他立在破败的屋顶上,望着苍茫的夜色,心头袭上一片凉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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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三蒙着头哭了好一阵,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再次醒来时,已经身在颠簸的马车上了。她身上裹着那件雪白的狐裘,车厢里置了三个炭炉,却还是觉得冷。刺骨的寒风见缝插针地钻进马车里,燕三把狐裘裹得更紧了一些。
她支撑着身子想要坐起来,却听见一声闷哼。一回头,看到燕九郎紧皱着眉头,面色惨白。再低头,她手下按着的似乎是他的身体。他太瘦了,皮包骨头的,按下去都觉得硌得慌。
燕三急忙缩回手:“你没事儿吧?”
燕九郎挤出一抹笑容:“没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