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刚落,满座文武陷入片刻死寂,李将军一介忠君匹夫形象,在众人心里无可否认。李家三代操持虎符,身着戎装,守护皇城安宁,全然依仗老皇帝的势力。只是自打老皇帝退位,太子登基,势力自然削弱了几分,仅凭余力苟延残喘。新旧交替,既有人维护传统腐朽,便有人心生反抗。
“李大人此话又怎讲?”
文官之首的杨之伯尚书上前一步行礼,他义愤填膺。“何为忠?我们应该忠于一位善待大宁子民的人!应该拥护这样一位明君!”
满朝哗然,李将军冷笑一声,“杨大人,我可不是在和你论什么忠诚,只是在堂堂朝廷正殿如此口出狂言,恐怕是有人心怀反叛之心吧?”
满朝文武皆为错愕,两派人看着自己为首的代表既已发声,便不再顾及各自辩驳起来。
“这……二位大人莫要因此伤了和气,都是为大宁尽心尽力之人,何必言语相害呢……”
平日里油嘴滑舌的刘公公也没辙了,杨大人只是不屑地冷笑。角落里有人几欲上前,被身边的人一把握住手臂低声相劝。
“成荣!莫要冲动!”
“恐怕有人根本算不上什么尽心尽力之人吧。”杨尚书冷笑一声,不再多语。
有的人脸色阴沉,有的人只是满脸憎恶。中年的端王极力握住身旁弟弟的手,努力压低自己的声音。
“成荣,自打你改了姓我便知道你的想法,倘若我不是为了我的妻儿便随你一同逃离这里……只是现在这样的局面,你还是不要参活进来为好!”
上官成荣微微挑眉,他轻轻甩开哥哥的手,一个正眼也没有看向身边的人,只是面无表情地欣赏闹剧。
“以后,像一同逃离这样的话就不要再说了,如果你还念及这一声哥哥。”
他停顿片刻,一字一句地吐出。“端王,我们不是一类人。”
“噢?看来瑞王是不是有什么话想说?”
李将军敏锐地注意到了端王那里的动静,他满脸笑意看向瑞王,众人也像抓住缓和局面的救命稻草一样盯向瑞王。
“瑞王也算是皇室子嗣,能否给我们一个交代?”
“交代?”
金冠峨眉,黄袍绿褶。瑞王一甩长袖打开折扇,摇着扇子微微上前几步。
“富丽堂皇的生活,不过如你们所想。既然不能登堂入室地看,又何必在门口毫无意义地想?”
众人哑然,连发问的李将军也无言以对。不愧是瑞王!冠冕堂皇的皇室子嗣,一句话把皇族讽刺了个干净。
“我看啊,今日既无早朝,诸位又何必在这里浪费光阴?早些回家歇息着,何乐而不为?”
彻底没人接得上话了,话音刚落,他便笑着钻着众人回神的孔子大步走出正殿。满朝文武,无一人敢阻拦,只留下端王遥望背影,疼爱地笑着叹了口气。
“成荣,终究是我们欠了你。”
走出这琉璃所,他瑞王依旧是世人皆知的市井里的上官成荣。
京陵的四五月,气温已大大回暖,艳阳高照的天里,街市也格外热闹。
“王爷,今日也不直接回府吗?”
赶车的小厮冲着车里人询问,还不忘朝周围东张西望。
“这么好的天气,何必枯坐府中自寻无趣呢?”上官成荣惬意地双眼微阖,手中的折扇还在轻轻扇着。“尤津,今日便带你好好看看这京陵城的繁华。”
马登登地快跑,唤作尤津的小厮憨憨地乐着。“好嘞,王爷!”他突然又想起什么,“只是王爷,今天怎么又这么清闲?难不成少皇帝他又偷懒没早朝?还是王爷又说什么话把人得罪了被赶了出来?”
“嗬,你小子,好好看路!”上官成荣无奈地轻笑一声。他长舒一口气。“你还年轻,很多事情,你还不明白呢。”
尤津不明不白地挠挠头,想不明白,便老老实实一心一意看路。
春已渐尽,梨花飘落,陈府门前已积了薄薄一层花瓣,阑珊之意总惹人慵懒。热闹与寂静,可能只隔着几条巷子。
“哎呀坏了坏了坏了!!过了过了要过时了!”
突然一声大叫打破寂静,烛泪猛地睁开眼睛坐起身来。
“坏了坏了!我说坏了春三!!我衣服呢鞋呢!快快快秋翠快来伺候我更衣洗漱!坏了坏了听到没啊坏了!!”
可以说是狂轰乱炸,春三和秋翠大老远就被嚷嚷地心里一惊。
“来了来了,哎哟喂别叫了二姑娘,这不是来了嘛,我这耳朵它是无辜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