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圣上出身的流言传得满城风雨,苏县令满脸忧思地找到顾玉,道:“世子,咱们真的不压一压消息吗?”
顾玉知道苏县令有些迂直,不能把话给他说得太明白,只道:“无稽之谈,不需理会。”
苏县令痛心疾首道:“谣言猛于虎啊,现在城内人心惶惶。。。”顾玉语气发冷,打断他道:“自古成王败寇,等安亲王彻底被镇压了,这谣言自然不攻自破,苏县令若实在不放心,可以派一两个衙役去抓散播谣言之人。”
苏县令道:“只派一两个衙役吗?”
他想说一两个衙役根本就不够,但是顾玉脸色实在难看,他没继续说下去。顾玉道:“现在哪儿哪儿都缺人手,整合兵力,准备粮草,锻造兵器,召集新兵等等,若还花大量精力去处理这些不痛不痒的谣言,苏县令不觉得顾此失彼了吗?”
这个流言不需要过多去管,象征性地抓几个人也就罢了。传得越快,朝廷的援兵才会来得越快。至于圣上的名声会不会受损,顾玉在心底冷笑,关她什么事。苏县令见顾玉劝不动,只能转身走了。很快,安亲王的三个成年儿子从不夜城出发,兵分三路向江南各处进攻。顾玉花萧行之的钱花得毫不客气,可整个通宁县,征兵只征来了三百多号人,其中老弱病残、混混占了一大半。顾玉、君泽、苏县令、大当家君显以及几个跟过来的小将领、京都文官,众人围在一起商量对策。江南安逸太久,短短一天功夫就占下了泰和城,并且占下后没有烧杀抢掠,百姓的生活依然没受太大影响。那座城的官员本就暗中投靠了安亲王,象征性地反抗几下,就让安亲王破了城门,算得上是兵不血刃。这是个很恐怖的消息。只要有了这个开端,其他城县就会闻风而动。那些早就有投靠安亲王之心的城县会更加坚定这个做法是安全的、可行的。法不责众,就算有一天安亲王战败,他们大可以说其他县城皆是如此,他们不过是为了百姓。而那些中立的县城,也会有所意动。最可怕的是原本站在朝廷这边的县城。一旦做出反抗,做出牺牲,城里的百姓会埋怨官员无法让他们安宁,造成巨大内乱。一个小将领道:“咱们手里现在有多少人。”
君显这几天一直在练兵,练君家的兵、县衙的兵、水匪以及新招来的那些老弱病残,所以比较清楚。便道:“加上那些新来的,一共不到一万二。”
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知道兵少,没想到这么少。安亲王是藩王,有自己的军队,这么多年,私底下也在招兵买马,各部加起来起码有十五万人,光是大郡王带来向通宁县蔓延的就有七万多人。更不要说一路走来,整合的沿途城县散兵。一个随顾玉来的文官小声道:“若是加上宝泰县、金江县、永济城等几个拥护朝廷的城县呢?”
那个小将领不可思议道:“你怎么会这么想,他们尚且自顾不暇,不临阵倒戈就不错了,怎么会增援咱们驻守的通宁县。就算是增援,也得是城破了,他们带着一群残兵败将过来投靠。”
那个文官缩缩脖子,显然发觉了自己这问题愚蠢。顾玉摇摇头,大禹朝重文轻武到了如此地步,文官连这点儿都想不明白。“把牢里那些犯人拉出来。”
君泽忽然道。顾玉一笑,这人的脑回路永远清奇。苏县令犹豫道:“那些犯人都是犯过事,怕是不好管教,到时趁乱跑了,岂不更糟。”
君泽道:“那些老弱病残都能来,他们有什么来不得,何况还吃着县衙的粮食,穿着县衙发的衣服被褥。”
这话顾玉都有点听不下去了,给犯人吃的那些,穿的那些,都是剩饭烂衣,实在不值一提,不过她显然不会反驳君泽的话。“至于不服管教。”
君泽说着,看向他叔叔君显。君显道:“交给我。”
越是穷凶极恶、作恶多端之人越好,这种人崇尚暴力,嗜杀。人手太缺了,大家都默认了这个方法的可行性。顾玉道:“苏县令,去信给周边县区,让他们把犯人都送过来吧。另外也安抚一下犯人,若是在战事中立功,可以抵免刑罚,立大功者,甚至可以给予一定的奖励,规则怎么定,苏县令与众大人再行商量。”
苏县令和几个京都文官们应了下来。有事儿做,他们才不会太过焦虑。尤其是那些浸润官场的文官们,怎么以最简单的方式糊弄手下人卖命,他们最擅长了。顾玉道:“还有,征兵也可以把一些健壮妇女征进来。”
此话一出,当即有个将士拍案反对:“妇孺之辈,怎堪大用。”
顾玉眼神微凉,道:“许多农妇、商妇为了支撑家中生计,在田地里挥汗如雨,在商行四处奔波,其力气、手段、心志皆不输于男子。”
一个文官反驳道:“女本柔弱,就算能支撑家里生计,家中不还是要听从父、夫、儿子做主吗?让她们看到千军万马,怕不是裤子都得尿湿了。”
他说着,居然还有人笑了起来。顾玉冷笑道:“那些妇人面对千军万马会尿裤子,大概李大人拿起刀剑迎战时不会尿裤子。”
李大人脸色一变,他是文官,虽然坐在这里商议,可是没一个人会让文官上战场。他的手只拿得动笔杆子,刀剑之类的兵器都没上过手,顾玉现在这么说,难不成是要他去送死?李大人额头出了冷汗,道:“顾钦差说笑了。”
顾玉见他怂了也没咄咄逼人。又有一人道:“向来遇见危险,都是保护妇孺,顾钦差让妇人上战场,我大禹朝男儿的脸面往哪儿放,叛贼也定会取笑我们黔驴技穷,连妇人都派上用场。”
顾玉道:“保护妇孺什么时候成了维护男儿脸面的借口。面对危险,那些妇孺愿不愿意被保护还是一说,张大人就急着在纸上谈自己临危时的英勇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