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大瘟神真的呆了。看着在这个时候,全身是血,脸上更扬起了前所未有地狰狞与杀气的男人,哪里还是原来那个他们轮流过去弹他的脑门,明明已经被敲痛了,还能带着一脸笑容,甚至专门低下脑袋,方便他们弹得更顺手更快乐,明明长得五大三粗孔武有力。却从小就被他们欺负得心甘情愿的大男孩?对面戒哨塔上的机枪手也还击了,三发子弹打在沙包上,炸起了三朵小小的泥花,而被子弹打破的麻袋包上,更袅袅升起了缕缕白烟。看着这一幕,迎着刺目的探照灯光,和从对面打过来的子弹,这个曾经最软弱,软弱得让自己最亲密的兄弟战死沙场,面对自己兄弟就算是在战场上流尽了最后一滴血,最依然屹立未倒地尸体,只能默默流泪的男人,在这个时候,却在放声的笑。“你不是打得很准吗,你不是一开枪,就在老子的脸上留下了一道疤,在老子的兄弟身上留下三个弹洞吗?怎么现在我就在这里让你打,你的子弹却打偏了足足四五尺?告诉我,你这个龟蛋是不是属耗子的,就喜欢会躲在暗处,对着别人放冷枪?当老子的手里也有枪,也在向你射击的时候,你怎么就水了,就萎了,就他妈地不再像个男人了呢?”就是在放声狂嗥声中,兔子举着手中的重机枪,对着远方的戒哨塔,对着在一片刺目的灯光下,他根本看不清具体位置的敌人,打出了一发又一发子弹。在这个时候,兔子看起来,真的是像极了中古世纪,最英雄无畏的骑士,在自己的精神与信念的支撑下,对着强敌发起了纵死无悔的正面攻击。虽然不是冷兵器搏斗,虽然远距离射击,双方凭借的应该是精湛的射击技术和良好的心理状态,兔子手里那挺九二式重机枪射出来的子弹,虽然还没有打中敌人,但是他疯狂得再没有一丝理智,只剩下最纯粹最原始进攻本能的杀气,却跨越了如此漫长距离,狠狠刺中了那名站在戒哨塔上,借助探照灯射出的强光,成功隐藏在一片黑暗当中的轻机枪手。没有必死的觉悟,没有和一头彻底发了疯发了狂的猛兽狭路相逢勇者胜的气概,就绝对无法承受这种心理上的压力。就是在这种情况下,那名日本轻机枪手打出来的子弹越来越散乱,而兔子却在拼死对射中,渐渐发现,这种实际射速每分钟也就两百发子弹,压制力甚至还比不上一枝冲锋枪的九二式重机枪,它最大的优势并不在于密集扫射,而是利用上面装载的光学瞄准镜,进行两发为一个单位的点射。说白了。这种九二式重机枪,更像是一挺有着三角支架,重量惊人,射程同样惊人的狙击步枪!当终于醒悟过来的兔子,在赵大瘟神帮他再次更换了一排子弹后,手起枪落,把那盏一直照得他两眼发酸地探照灯打碎,双方之间都陷入一片黑暗时。两名仍然在拼死对射的军人心里都清楚的明白,他们之间这一场轻机枪手之间的对决,胜负已分!而在这个时候,雷震的特务排,还有那七百多名中国军队,已经冲进了五十五师团的军营。没有统一的指挥,在这个时候,什么统一指挥都是扯淡。那些士兵自发自觉的跟在每一个军官地身后,这些在山坡上被敌人猛打了五天,早已经习惯了死亡和鲜血的军人。在这种天黑杀人夜风高放火天的世界里。拎着枪见人就杀,看到营帐也不管里面有没有人,只要他们身上还有手榴弹。拉开导火索就往里面丢。到处都是枪声,到处都是手榴弹爆炸的声响,到处都是火光,到处都是愤怒的吼叫和狂嗥,到处都是一片人仰马翻。就是在这样一个军营里,就是在相同的时间,什么狙击战,什么刺刀格斗战,什么手榴弹对轰战,什么杀人放火。什么抢劫掠夺杀人强暴,竟然在同时上演。当竹内宽冲出自己的指挥部,放眼四望时,他的脸色当真是一片铁青。竹内宽发现,他虽然他已经给与山上敌人指挥官相当高的评价,但是他还是低估了这个敌人,低估了他带领的部队。打到这种程度,明明敌人已经没有多少可用之兵,明明已经缺水断粮。弹药用尽,看起来似乎再伸出一根小手指轻轻一弹,就可以打倒。可是在这种情况下,那个已经在这片战场上创造了太多奇迹,给了他太多震撼地敌人指挥官,竟然在这种情况下,趁着夜色率先发起了进攻!看着军营前方那混杂在黑暗当中地一片沸腾,一片慌乱,聆听着此起彼伏的枪声和爆炸声,闻着空气中传来的那越来越浓重地硝烟和血腥气息,竹内宽的眉角在不停跳动。身为一名最擅长进攻的名将,竹内宽当然明白,敌人能以有限的兵力,有限的弹药,打出如此四面开花,夜战八方的灿烂,打得他们五十五师团整个军营都为之震荡起来,根本就是孤注一掷,根本就是狗急跳墙,根本就是飞蛾扑火,根本就是他妈的来找死来了!没错!竹内宽的身体突然不由自主的微微一颤,因为在这个时候,他终于明白了对方。山顶上那个当真称得上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用一批杂牌部队,硬生生顶住他们五天五夜的指挥官,这一次打出来地,就是要用几倍于己的敌人尸体,堆砌出来的,一记千古绝唱式的神风攻击!如果不是那个指挥官亲自上阵,如果不是用他过人的统率力和精神领袖魅力,激发出所有人拼死一战的决心,这一场不足千人发动的夜袭,就绝对不可能打到这种程度!就在这个时候,竹内宽的身边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不用回头,竹内宽也知道,在这个时候,高桥筱少佐,已经在第一时间,迅速集结他亲自训练地独立侦察分队,赶到了师团临时指挥部。“长官阁下,您的师团指挥部太接近敌人前线,正所谓当局者迷,反而无法清楚的掌握整个战局,我建议您到后方坐镇全局,将这股趁夜偷袭的敌人,彻底绞杀在我们皇军的铁拳中!”听着高桥筱熟悉的声音,竹内宽一片铁青的脸上,总算扬起了一丝暖意。相信任何一个指挥官,能有高桥筱这样一个骁勇善战机智过人,又绝对忠诚的部下,都是一种幸运。但是竹内宽仍然摇了摇头,沉声道:“高桥君,相信你也看出来了吧,这批敌人看似像一群无头苍蝇似的胡乱攻击,但是他们其中最锋锐的力量,仍然集结在一起,正在趁乱打穿层层壁垒,在向师指挥部一路突进。”说到这里,竹内宽这位日本陆军军部公认最具有进攻力的名将,骄傲的扬起了自己的下巴。他双手拉着天皇御赐武士刀,沉声道:“虽然是敌人,但是我尊敬那位未知名指挥官的勇敢,更尊敬他这种舍生成仁拼死一战的决心。既然他把目标定到了师团指挥部,就是向我竹内宽直接发出挑战。我竹内宽人就在这里,如果他有本事打到我面前,我竹内宽的这条命,他想要,请便!”高桥筱沉默,他跟着竹内宽这么久,他真的是太熟悉这位长官了。如果竹内宽没有刀锋般锋利,遇强则强的坚定意志,没有在任何情况下,都能鼓足勇气,带领部下爆发出最强大战斗力,并赢得最后胜利的强势领导力,他就不配称为妖刀村正!更不可能带领一支在中国长沙会战时,被薛岳部队重创的二流师团,在缅甸战场上一路推进所向披靡!而竹内宽和那个敌人未知名却同样可以称为英雄的指挥官,在这个时候,虽然看起来还隔着五十五师团的部队,但是这两个人在自己的思维世界里,大概已经形成强强对峙,一旦有一方退让,气势就会一泄千里的格局了吧?“升起我们师团指挥部的军旗,打出我竹内宽的名号!”深深吸了一口气,感受着自己血管里,那股因为在在战场上旗逢对手,生死相搏所带来的燥热与兴奋,竹内宽放声狂喝道:“命令军乐队,敲起我们的战鼓,敲出我们帝国皇军的军威!我就是要用师团指挥部实际行动,告诉那些刚刚补充到师团里,面对敌人进攻只知道四处乱跑的新兵……唯勇者,不惧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