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张太傅可是北魏三朝元老,乃声望极高的长者。张太傅性子冷傲,骨头硬,连谢家这样的名门望族请他去做媒,都被他直言相拒,丝毫不给面子。
想要请来张太傅做媒人,定是极不容易。
顾休休从被褥中探出头:“张太傅还在府中吗?”
“已是走了。”朱玉趁机上前,将药碗递了过去:“女郎,喝完这一碗,午时还要随老夫人去永宁寺礼佛。到了永宁寺,家主不跟着,您便不用再喝药了。”
朱玉一说,顾休休才想起来礼佛的事情。往年暮秋时,太后都要率着众嫔妃与士族女眷前往永宁寺礼佛,祈求来年的北魏风调雨顺。
今年自然也不例外。
为了彰显皇族的地位,太后与众嫔妃一大早便从北宫出发,而各士族大家的女眷则是午时再出发。
顾休休思绪蔓延,不禁有些失神。
原本该是丹青勾断尺素琵琶,害得阿姐当众失态,几日后阿姐跟着去了永宁寺礼佛,丹青在津渡面前卖惨,令津渡不忍,受丹青所骗去寻阿姐见面,被人抓了现行。
那日在北宫当众收拾了丹青,以贞贵妃谨慎的性子,自然不会再用这样拙劣的手段栽赃陷害阿姐了。
虽不知原文中顾月为何前几年都没去过永宁寺,偏今年去了,但她是支持顾月去见见津渡的,总好过自己苦苦熬着。
正思量着,寝殿外传来了顾佳茴温声细语的蚊子叫:“姐姐可在?今日去永宁寺礼佛,祖母叫我跟着姐姐的马车。”
顾休休愣是一句话没听清,朱玉复述了一遍,她挑了挑眉稍,没应声。
往年顾佳茴从未跟着去过永宁寺,怎么今年倒要去了?
“进来说。”话音未落,顾佳茴便很快走了进来,似乎就等着她这样说。
顾佳茴还穿着上次去竹宴时,顾休休让她穿的藕荷色素雪娟锣裙,素净又大方,将她衬得似是池中清莲,落落得体。
只是神色已是与以往大相径庭,那脸颊泛着滋润的红意,一双眼睛似是含了春水,道不出的柔情,煞是妩媚。
这一脸的媚态,就差把‘我已知人事’写在脸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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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bsp;顾休休懒得多说什么,只礼节地怀关了一句:“四皇子可说了何时迎你入门?”
这一句话,将本是满脸笑意的顾佳茴问得僵住了。她小脸的颜色变了变,似是涨红,又有些斑斓,时不时显出一丝青白。
那日在谢家,四皇子与竹宴上的其他名士一同服用了五石散,为散热挥发药性,在雨中敞衣狂奔,将她人都看傻了。
四皇子因为那琴技优美,颜面大涨,对她也和颜悦色起来。她趁热打铁,亮出了手腕里的琉璃火珠,将其中的误会解释了清楚,还分说出幼时救他的细节,终于令他相信了她的话。
他不知药性上头,还是雨中情动,拉扯着她进了谢家一处耳房里。他说很快将她迎进门,再给她添几抬嫁妆,让她风风光光进府。
他还说欢喜她,夸她生得美貌动人,她在情话中渐渐迷失,便就着雷雨声将自己交了出去。
欢好过后,四皇子还亲自打伞送她上了马车,好不温柔。谁料之后却没了动静,别说添嫁妆了,人都没了音信。
她等了两日,实在耐不住,便偷偷跑到四皇子府上去寻他了。好在他愿意见她,还将自己的手牌给她,让她一同去永宁寺礼佛。
想到四皇子交代给她的话,顾佳茴勉强扯了个笑出来:“不过是妾室,随意选个日子抬进门便是了,无需大费周折。哪像姐姐,张太傅都亲自提着大雁上门做媒纳采了,太子殿下好生重视……”
虽然她极力控制住自己的语气,还是止不住冒着酸气。同样都是顾家女郎,她为了自己的婚事却要低三下四,被永安侯训斥,被老夫人责骂,连嫁妆都没有,只能靠自己拿身子去换。
而顾休休什么都不用做,只要躺着喝药就有人忙活她的嫁妆和婚事,甚至太子还请来德高望重的长者说媒,为顾家长脸。
顾佳茴越想越委屈,却又无可奈何,谁让她的命不好,摊上一个出身低贱的娘。
顾休休瞥了顾佳茴一眼,只觉得今日的顾佳茴说不上的古怪:“自古婚嫁六礼都是如此,妹妹原本也能媒人下聘,不是你自己选择了四皇子吗?”
顾佳茴被怼得无话可说,确实是她自己选的,原本永安侯夫人为她定的一门婚事,亦是明媒正娶的嫡妻。
她咬着牙,很想摔门而去,可记起四皇子的嘱托,又柔柔笑了起来:“姐姐说得是。”
【四皇子怎么回事呀,都吃干抹净了,难道不想负责?】
【怎么可能,两人间的误会都解开了,昨天傍晚顾佳茴还跑到四皇子府里跟他见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