囡囡很怪,明明以前是沉默寡言的那个,可在虞鸽从活泼开朗变得不爱笑后,她便也换了个性子。
她总是在笑,会主动给虞鸽讲笑话,给虞鸽唱歌,她的嗓音变得越来越美妙,像是一只百灵鸟,婉转动听。
虞鸽只有在囡囡面前,才会露出一丝丝难得的笑意。
经历过生死后,两人的关系变得更为亲密,她们同床共枕,她们在一起喝酒唱歌,她们形影不离,就连沐浴都在一个桶里。
但在八岁那年的时候,就如同死去的女子说得那样,神使将她们分开,送回了各自的家中。
神使说,她们可以尽情享受回家与父母团聚的日子,只是她们不可以见面,也不可以逃跑,只要离开了固定的范围内,便会爆体而亡。
神使还说,他们会在两年后来接走她们。
囡囡被送回了养父母的家中,连一句告别都没来得及跟虞鸽说。
她的养父母在三年前就不喜欢她,只是因为不忍心将自己的亲生女儿送到神庙里修行,便收养了她,让她服下换颜蛊,变成他们女儿的面貌进了神庙。
囡囡曾经不懂他们为什么这样做,整个苗疆都以女儿被选中进神庙为荣,明明神女的预选人吃喝不愁,又被所有人尊敬。
她甚至为此感激过他们,觉得他们养育她的那一年里,虽然对她并不好,心里却还是有她这个养女的。
直至她进了那蛊术比试的场地,她才明白,他们想让她去送死。
就连被神庙验血石选中的神女预选人们,那些天赋异禀的女子们都会丧命在神庙里,而她一个愚笨又像是朽木顽石般无能的女子,进了神庙,无异于找死。
多么冷酷,多么残忍啊。
或许是因为从没有料想过囡囡会活着走出那可怕的神庙,当养父母看到她回来时,脸上满是讶异,又很快收敛起异色——他们怕神使看出异样来。
他们亲昵的搂住她,用力掐着大腿,流淌下虚伪的眼泪,一声声喊着不属于她的名字。
在这个世间,只有虞鸽知道她是囡囡。
待神使走后,他们便又恢复了原本冷漠的样子,拎着水桶塞到她手里,让她去将马场里的马粪清理干净。
马粪很臭,可囡囡清理起来,思绪却不禁飘向了很远很远的地方。
虞鸽应该见到了她的父母,她的父母那样爱她,她这两年定然会过得很愉快。
想着想着,囡囡就笑了起来。
还有七百一十九天,等到七百一十九天后,她就又能见到虞鸽了。
原来思念一个人的时候,时间是可以按照月、按照天、按照时,按照刻来算的。
她在思念中度过了这七百三十天。
从天还未亮时,囡囡就趴在门旁,期盼着神使大人出现。
就这样,等啊等,直到晌午时,神使穿着一身白袍出现在了马场外。
她快活地像是蚂蚱跳了过去,正以为可以离去时,神使却微笑着,用一根黄金色的长矛拦住了她:“杀了你的父母。”
“……什么?”
神使又重复了一遍。
囡囡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神使,甚至有一瞬以为神使在试探她——难道神使已经知道了她不是他们真正的女儿?
“我……”她试图想要解释,但神使却说:“这是每个预选人,成为神女必经的考验。神女是整个苗疆最强的人,她不需要多余的感情,那只会成为神女的累赘。”
“杀了你的父母,或者……”神使将长矛对准了囡囡,微笑道:“他们活。你,被我杀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