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谢绿雪几乎要笑出声来。又是这样的借口,这五王爷难道当大家都是傻子吗?他有事没事的就碰巧经过,碰巧经过也就算了,要进门拜访的,难道不能先投个拜帖,或者让门房先来通报一声?就算他贵为王爷,这些明显无礼的行为,在谢绿雪看来,也实在是太过出格了些。心里虽是万分不屑的,面上却也只能如谢老爷一般,恭敬的回着五王爷的话,“怎么会,王爷大驾能够光临寒舍,实在是我谢家莫大的荣幸,王爷请上坐,来人,奉茶。”五王爷推辞了一番,还是被谢老爷请到主位上坐了下来。至于张夫人等人,得知了来人的身份后,先是呆愣了半晌,回过神来后,也忙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诚惶诚恐的站到了一旁。“咦?这些是?”五王爷在位子上坐下了,才看向屋子里的其他人,像是才看到这些人一般,惊讶的问。谢老爷动了动嘴皮,尴尬的不知该如何介绍张夫人等人的身份。先不论五王爷与谢海棠之间到底有没有什么,这件事情关系到谢海棠的声誉,自然是越少人知道越好。张夫人等人却是在五王爷出声问起自个的时候,全都跪了下去,因为紧张,也不知道怎么说话,磕了头之后,便趴在地上,等着五王爷发话。五王爷见他们这样子,忽然轻笑了一声,“本王又不是老虎,不吃人的,你们不用怕成这个样子,都起来吧。”张夫人等人这才战战兢兢的从地上爬了起来,只是都不敢抬头去看五王爷。还是谢绿雪出声打破这僵局,“回五王爷的话,这些都是附近的街坊,今日都是过来聊天的。”这缘由一听便是假的,谢绿雪却懒得管五王爷是信还是不信,他能来的如此巧,她就不相信,他会什么都不知道。“哦,这样啊,你们这些街坊之间的感情还真不错。”五王爷扯出了笑容,道。这话说的虽然不是很真诚,好歹还是没有直接戳穿,谢绿雪那显而易见的谎话。谢绿雪低着头,仗着别人看不到自个的表情,不屑的皱了皱鼻子。一缕清幽的香味却趁隙钻入了鼻端。伴随着意料摩擦的声响,有人从谢绿雪面前走过,谢绿雪因为低着头,只看到那人绯色的裙摆下,鞋面上绣了海棠花的绣鞋。接着,谢绿雪便听到非常熟悉的娇柔声音在一旁响起,“王爷,请喝茶。”“海棠?”谢老爷试探着唤。这倒不能怪谢老爷眼神不好,实在是此时的谢海棠,与谢老爷记忆中的谢海棠,相差的实在是太远了。一袭绯色的百褶如意月裙,在这初春的天气里,虽说单薄了些,却是将她洁白的肤色,娇小的身形,完全凸显了出来。再配上那原本就最是能突出女子娇柔美的抛家髻,如此姝色,比起当初初到江州时,不可谓不是云泥之别。别说谢老爷了,就是前世见识过谢海棠风光无限时候的样子的谢绿雪,心下都有些诧异。不过也就是转瞬间的事情,知道谢海棠的那些个手段,一直叫人注意着谢海棠的动静,自然也清楚谢海棠同五王爷之间的那些不清不楚的关系。谢绿雪的视线不着痕迹的在五王爷同谢海棠之间转了一圈,就算五王爷为你撑腰又如何?她倒要看看,这靠手段谋来的“真情”,到底能有多深厚?谢海棠仔细着将那杯热茶奉到五王爷面前,等五王爷伸手接过了,才转向谢老爷同谢绿雪,半蹲下了身子,道:“叔父,绿雪姐姐。”神情举止与初到江州时一般无异,恭敬之余,还带着几分小心翼翼的讨好,若不是谢绿雪心里清楚,还当上次与谢海棠的争执,根本就不曾发生过。谢绿雪也不出声,只冷眼看着,谢海棠起身,然后低垂着头退到五王爷身后,却趁着他人未注意的时候,朝着张夫人的方向投去阴冷的视线。谢绿雪忽然展露了笑容,开口问道:“海棠妹妹,许久不见,你在这别院,可还住的习惯?”谢海棠显然没想到谢绿雪会在这时候找她说话,慌忙敛去神色间的阴冷,看向谢绿雪时,脸上已然是一片无辜的茫然。“你这小丫头,在想什么了,心不在焉的,刚刚二表嫂是问你,在这里住的习不习惯?”五王爷轻笑一声,语气亲昵的说叨着谢海棠。五王爷竟是一点也不避讳的,将他与谢海棠之间的亲密关系,暴露在众人面前。谢海棠瞬间便红了脸颊,先是嗔了五王爷一眼,“人家又不是故意的。”才又转向谢绿雪,一脸歉意的道:“绿雪姐姐千万别见怪,方才海棠是不小心走神了,这才没听见绿雪姐姐说话,不过还是要多谢绿雪姐姐的关心,绿雪姐姐特意为海棠准备的这个别院,环境很是清幽,海棠自知出身低微,脾性一向不好,这院子虽说是清冷了一些,给海棠修身养性,却是再好不过的,海棠在这里住的很好,很习惯。”谢海棠这话,明里句句都是在说谢绿雪的好,众人听在耳里,却总觉得不是这么回事。谢绿雪却是一点也不在意,只是笑着回了一句,“习惯就好。”接着便住了嘴,露出松了一口气的表情,仿佛她方才问那个问题,就真只是简单的想要确认一下,谢海棠住的习不习惯。“哼,说的倒是好听,修身养性,这修身养性到,肚子里多了块肉。”看不过去的王媒婆忍不住嘀咕了一句。虽说声音很小,却耐不住大厅里太过安静,还是叫离得近的几个人听在了耳里。张夫人眉头一皱,心里已经开始后悔,今日找了这个嘴快的表妹,陪自己来找人讨公道了。除了张夫人,谢绿雪、谢海棠、五王爷还有谢老爷也都离得比较近,自然也是听到了的。谢老爷与谢海棠都是脸色一沉。谢绿雪心里暗自好笑,面上却是一点也不显,只是一脸事不关己的冷淡。倒是五王爷的表情,似笑非笑的,说不是高兴,却也看不出不高兴,在这样的情况下,莫名的就有些微妙起来。谢海棠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低头看了一眼五王爷之后,才咬了咬唇,走到王媒婆与张夫人面前。“我没有做那些事情,你们别冤枉我。”谢海棠挺直了脊背,一脸委屈的道。闻言,张夫人与王媒婆皆愣了一下。没有做那些事情?哪些事情?“我没有与人……与人无媒,苟合,更没有与人珠胎暗结,张夫人,虽说我单方面的退掉与张三公子的婚事,是我的不对,但是,你也不能因为这个,就公报私仇的,将这么一大盆脏水往我身上泼。”那些词,谢海棠一开始还不好意思说出口,等到将“无媒苟合”这个词语说出口了,后面的话说出来,就也没那么难了。张夫人这才明白过来,谢海棠这是在为她自己辩白。而且,话里话外的意思,竟是暗指张夫人因为儿子被人退婚而对她谢海棠怀恨在心,这才故意找了些莫须有的罪名,安在了她谢海棠身上。这张夫人原也就不是什么和善的性子,今日这公道讨不到也就算了,结果还被人反泼了一盆脏水,张夫人哪里忍得下这口气,当下就跳将起来,指着谢海棠道:“你什么意思?你说我公报私仇?你说我泼你脏水?要是你真的没有做过那些见不的人的事情的话,你倒是说说,你肚子里的那个孽……孩子,是谁的?”张夫人是气急了,原本脱口而出要说“孽种”的,结果眼角的余光瞥到坐在首位的五王爷,脑海中回想起先前五王爷与谢海棠之间的亲密举动,舌尖一转,没有说出“孽种”俩个字。谢海棠眼底闪过一丝得意,面上却露出羞愤的表情,“你说什么了,你别血口喷人,我什么时候做过见不得人的事情了?你哪知眼睛看见我做过见不得人的事情了?你别以为你们人多势重,就可以将这些连证据都没有的罪名,安在我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