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门,站在台阶上,我回过身与主人告别,发现街角一个人影闪过。与主人答过话道再见之后,我走进空空荡荡的街。“等等”,身后有声音在叫。
我回过身,一个头发染成绿、红两色的男人站在一蓬芦苇旁。我下意识地摸着项链上的十字,举了起来。
那人轻笑两声,问,上你那儿,还是到我这儿?显然他把我当作了那种女人。
他指指芦苇遮住的一幢房子,“上我那儿吧,宝贝。”
我想了想,重新把十字举了起来,对准他的额头,他一下子不见了。
是谁在叫我的名字,声音极轻。我感到自己翻了一个身,双腿蜷成一团。
别慌。
我不慌。
别动。
我不动。
睡吧。
我睡。
我看见墙上那个白色石膏面具,歪倒在镜子边。
正反
沿街的人家,玻璃窗若明若暗映出房间里的家具、照片、花木,但没有人。我的脚绊了一下,跚跚地踱进一个花园。所有的花朵在水银灯下显紫黑色。那些花朵应该是火红的,像化妆盒里被无意折断的唇膏。
这天晚上,我又像童年时一样盲目地在街上狂奔。橡树在风中刮着熟悉的声音。我一会儿闭上眼睛、一会儿睁开燃烧着求欢的眼睛。
那个酒吧间。哦,那个酒吧间。
电视机正播放着足球比赛,狂热的吼声未能压倒喝酒的男女的喧闹。
“来一杯杜松子酒!”我手撑柜台,对老板说。
“小姐,是你!”
我的手收了回来。老板看到我一脸惊讶,说:“小姐你怎么忘了,那天我还请你喝了专为你调的鸡尾酒。
“你最先嫌这儿冷清,说你当侍者,决不会生意清淡如此。你边说边干起来。你脱了全部衣服。只戴了顶帽子,穿了一条短裙。”
“有这事?”
“当然,”他一边往杯子里加冰块,一边说,“那天生意出奇的好。最后你仅仅在腿上扎了根绳子,夹顾客付的钱。你用阴唇衔住菜单,走来走去,让顾客看。你的身体满店堂飞。我看傻了。”
“够了,你这个意淫家!”我敲了敲柜台打断他满眼放光的想象。但他描绘的那个下流又风情万种的景象却让我心旌摇曳。我没有愤怒,也没有生气。喝完了酒,我从皮包里掏钱给他。
他不收。小姐,你不想再留一会儿?想喝什么,随你挑。
我说,谢谢你。
“肯定是你,那天晚上你全身只剩下这副鹦鹉耳坠!”
我说,“好吧!”我向他承认那天晚上我的确来过。但我来等一个人。刚坐到靠窗那个位子,我便听到了枪声,打死了一个怀孕的女人。那晚你们这家酒店什么生意都没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