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郭文抵达武昌的后一天,吴景濂率领东北代表团也已到达了目的地。按秦时竹的嘱咐,他没有直接去上海。反而先去了江苏。重点找张謇商量。随后,浙江、江苏、福建、湖南、直隶、山东、河南等省的代表在上海召开了第一次各省代表会议。定名为“各省都督府代表联合会”,这次会议吴景濂他们自然是没有赶上,在他刚到江苏后不久,联合会已经做出决议,承认湖北军政府为“中华民国中央军政府”,以鄂军都督执行中央政务,但又补充决议说代表会议应该在上海召开。
事实上,这个决定出台不易,湖北和上海方面多次扯皮,武昌方面认为自己的通电发出在先,有地代表已先期抵鄂,而且鄂军都督府既然被承认为中央军政府,代表会议也应该在武昌召开,不然“府会地隔千里,办事实多迟滞,非常时期,恐失机宜”;上海方面的理由也很充分,因为上海聚集了绝大多数革命省份的代表,所以在上海开会比较适合。
得到郭文的空头支票后,黎元洪的底气更足,派居正和陶风集赶到上海,要求代表会议在武汉举行,几经磋商,上海方面同意各省代表去武昌开会,但各省仍应在上海留一人“联络声气”。吴景濂没有兴趣将时间浪费在这种没有意义的扯皮上,他的重点是找苏督程德全、浙督汤寿潜和张謇取得统一意见。
正如秦时竹预料的那样,事情进展十分顺利,上面这三个以前都属于立宪阵营,和秦时竹等人政治立场和见解接近,汤寿潜和张謇和辽阳集团有经济往来,程德全曾任黑龙江巡抚,对秦时竹地能力和作为知根知底,加上吴景濂又以议长身份亲自率团前来,重视程度更加高,远远就派人在迎接。
“莲伯兄,一切可好?”张謇热情地打招呼,站在他旁边的是被秦时竹派到江苏办报的柳亚子。
“好,好!诸位都是意气风发啊!”吴景濂高兴地和他们寒暄。
“彼此,彼此。”大家哈哈大笑。
“此番前来,奉秦都督之令商量有关组建中央政府的事宜,我听说即将通过决议承认湖北方面的中央政府地位,此事当真?”
“确有此事,我认为不免操之过急,但湖北方面催促地很急,大家就只好这么做了。”老实说,张謇对这个是不太满意的,后面涉及到江浙集团和湖北集团的争夺。
“既然如此,我们就要尊重决议,先奉湖北为中央政府再说,反正都是过渡和临时性质的,以后革命胜利肯定有正式选举。”吴景濂宽慰着张謇,“另外,也要感谢先生对报社地大力支持,不然亚子他们哪能这么顺利。”
“不必客气,与公是革命同志,与私我和秦都督是多年的好友,这点事情实在不足挂齿。”张謇话锋一转,“不知复生对时局有什么法?”
“秦都督认为眼下革命形势很好,我们不能轻易妥协,只要清帝一天不退位,共和一天不实现,革命就一天不能终止。现在我军正在山海关前线和清军对峙,我方兵少,暂时只能采取守势,等新招募的军队形成战斗力后,可以转入进攻。”
“我可是听说山海关一战杀得清军尸横遍野,东北方面又有铁甲车、飞艇助阵,声势浩大!”
“那次主要是为了救援蓝天蔚部,不然也不会下如此大的本钱,话又说回来,我方损失也比较大,蓝天蔚部到现在都还在休整,不能投入战斗。”
“就盼着革命早点胜利,彼此能少流血。”张謇问,“对于劝袁世凯反正,你们意下如何?”
“袁世凯是治国能人,真能反正,实在是大大有利于革命,不过眼下此人正布置进攻汉阳,恐怕不会成功。”
“袁世凯是在待价而沽。”张謇和袁世凯也是老相识,彼此之间有秘密往来。
“倘若真能实现共和,袁项城赞成民主,东北方面愿意推举他为民国将来的大总统。”吴景濂紧盯着张謇,“闻先生与项城过往甚密,可将这层意思告诉他。”
“没有,没有。”张謇赶紧否认。
“没有也没关系,现在还是可以再联系的嘛。”吴景濂没有点破,“这是有利于革命的正义之举,不会有人说三道四的。”
“程都督和浙江汤都督也是这个意思,只是沪督陈其美好像不同意。”张謇见问到了问题地核心,也觉得不妨摊开来说。
“哼!陈其美一个青年后生,他知道什么?”吴景濂一提起就来气,“听说此人在背后攻击我们伪装革命,是投机分子,象这种小人理他作甚?这次南下,完全的是您和汤、程二督的面子,要是光他陈其美一个,八抬大轿请我也不来。”
“也许是谣传吧?”张謇其实也听到这种风声,故意装聋作哑,让吴景濂做恶人。
“以这个家伙目中无人、一贯争权夺利的态度,这种说法不像是空穴来风,您放心,我不会和他计较这些的,我还没有如此小心眼。”吴景濂适时收住了话题,“明天我启程去浙江,找汤都督面谈,完了最后去上海。”
“那联合会东北方面就不参与了?”张謇奇怪地问。
“参与是肯定要参与的,但既已做出了决议,我们晚几天参与也没关系。”
“这就好,这就好。”张謇连连点头,“那武昌你还去吗?”
“不了,武昌秦都督已派他人前往,我来的重点就是浙江和江苏。”吴景濂最后说,“眼下关键是大家团结一致,尽快取得革命胜利,而不是你争我夺谁是中央政府,谁是主导地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