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状,手持短剑的青衣杀手瞳孔骤然一缩,手不稍停,刺向伏案的瘦削中年的速度顿时加快了几分。哪知,对方竟以双足狠狠一蹬地,瞬间连人带椅向后划开了一尺,堪堪躲过这必杀的一击,并高喝一声道:“小蝶,交给你了!”
青衣杀手正打算继续出手时,却发现眼前不知何时多了一名身穿绿裙高挑娇俏的二八少女。“你……不是他?”
这个杀手顿时意识到自己是中了圈套,忍不住涩声道。闻言,那个留着山羊须的瘦削中年伸手在脸上抹了抹,不消片刻,就变成了一个肤色略显苍白的俊逸少年模样。不是徐忠,还能是谁?他在京兆尹赵宽支走自己留在县衙的那百名袁府家丁时,便猜出天盟是打算对苏县丞动手了。当下他用易容术假扮苏庆丰,并待在苏庆丰办公的西首偏房内,静待杀手的到来。他这个主人到京师县衙任职,又怎少得了身为他贴身护卫的凌小蝶?这位飞羽卫的副卫长其实早就到了县衙,只是没让丁忧以及苏庆丰等人知晓罢了。她是徐忠的一张暗牌,到了关键时刻才会使用。而眼下,无疑便是一个能破获天盟杀手身份的关键时期。所以,他一早便让凌小蝶潜伏在房内,伺机出手。目光冷冽地盯着那个青衣杀手,徐忠寒声道:“小蝶,留他一口气,至于断手折足,随你便了。”
“明白!”
一袭绿裙的凌小蝶娇声应道,随即“锵”地一声抽出腰间缠着的一柄软剑,莲足一个点地,娇躯宛如一道匹练般朝青衣杀手扑去。“喝!”
青衣杀手清喝一声,沉腰坐马,手中短剑挽出几道凌厉的剑花,与凌小蝶见招拆招,一时竟斗个旗鼓相当。一旁的徐忠看得眉头顿时直皱。他倒没有想到,这天盟随便派出来一位暗杀一个七品县丞的杀手,竟然都是武尉级别的高手。不敢想象这个组织究竟招揽了多少修为在武尉甚至是武将以上的顶级杀手。想到这里,徐忠目光瞬间一沉,探手自怀中掏出一杆事先装好火药子弹的燧发枪,枪口瞄准那名青衣杀手,“呯”地一声扣动了扳机。那青衣杀手不愧是武尉修为的高手,便在徐忠扣动扳机的那一刹,他就立刻感应到了一丝危险,身子本能向一侧飞速撤开。“嗖!”
铁珠子弹擦着他的脑门划过,“噗”一声深深嵌入偏房的后墙之中,在墙体上留下一个巴掌大小的可怕窟窿。只是他虽躲过了徐忠的子弹,却没能同时躲过凌小蝶刺来的一记软剑。高手相斗,半点都分心不得。何况对方遇到的还是经过战争洗礼的飞羽卫副卫长。所以没有任何意外,就在他堪堪从徐忠的枪口逃过一劫的瞬间,凌小蝶的软剑不偏不倚正中他的左肩。下一刻,便见凌小蝶素手灵巧一挑,顿令青衣杀手的肩头破开一道半尺余长的醒目创口,皮开肉绽,鲜血汩汩流出。“嘶……”青衣杀手吃痛之下,从口中发出一声低沉的惨嘶,当即旋风般转身,箭步朝身侧的窗牖撞去。“蓬!”
木质窗牖如何经得起武尉高手的全力一撞?立刻便碎成了几瓣。对方的人也顺势逃了出去。“哪里逃?”
凌小蝶一声娇喝,娇躯轻盈地纵上窗牖,一个闪身掠出偏房。等徐忠拉开大门追出来时,发现凌小蝶正俏生生地站在偏房门外,前方有四个身着衙差制服的县衙衙役一脸惶惶不安地俯首候在一旁。而青衣杀手则不知去向,显然是已经逃出了县衙。见到徐忠,这四名衙役赶紧躬身施礼并纷纷开口讨饶道:“大人,我等失职,竟让外人偷偷潜入了县衙,还望大人恕罪。”
“是啊大人,实在是对方太过狡猾,我们守在县衙门口连眼都不敢眨一下,却不知那人究竟是如何进的县衙。”
徐忠冲四人摆摆手道:“此事怪不得你们,尔等无需自责。”
随后扭头看向凌小蝶道:“小蝶,都准备好了?”
凌小蝶冲他点点螓首,俏生生地道:“放心吧主人,小蝶的这柄软剑上抹了一层醉蝶香粉,那家伙被软剑刺伤,身上定然会留下这种味道。而这种香粉是凤蝶所最钟爱的,我们只需跟着凤蝶,便能准确无误地找到他的落脚点。”
说话间,就见她从怀中掏出一个瓷瓶,拔掉瓶塞,不消片刻,便从瓶口飞出一只拇指盖大小的凤蝶。那只凤蝶先是嗡嗡地绕着她转了一圈,接着找准一个方向,蓦“嗖”地一下朝县衙院墙飞去。乍见这一幕,凌小蝶顿时喜滋滋地道:“主人,小凤已经找到那人逃跑的路线了,我们赶紧追上去吧。”
徐忠点点头,当下朝四人吩咐道:“通知其他兄弟,全程贴身保护苏县丞的安危。”
言罢,他与凌小蝶展开身法,追着那只凤蝶纵身跃出了县衙的院墙,并一路朝着街边一条暗巷窜了过去。穿过暗巷,是一片由低矮破旧的茅草房组成的居民楼。此地,又有一个称呼,叫做王都贫民窟。顾名思义,这里居住的都是王都最底层的穷苦百姓。贫民窟人口密集,房屋错落繁杂,且出窟的街道七拐八饶,毫无半点规划可言,明显是青衣杀手故意选择的路线,为的就是甩掉可能追踪自己的尾巴。若非两人有凤蝶在前方带路,没准还真的会被迷失在这杂乱无章的贫民窟中。用了将近一刻钟的时间,两人总算成功穿出了这片贫民窟。前方是一条横穿王都的内河,河水约莫丈许来宽,深足数丈,是王都城内居民的主要生活用水来源。武帝建国之初,大黎王都曾遭遇了一场特大的旱灾,京城百姓饿死者无数。于是灾后武帝洛川毅然下定决心,命人在王都开挖了一条连通洹河的京畿内城河,以便今后再遇到干旱季节时,好从洹河引水灌溉京都良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