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忠顿时莞尔,倒是没想到眼前这位大黎女帝还有幽默的一面。当下他冲洛云锦躬身施礼道:“那陛下,若无其他事,臣就先行告退,回去准备了?”
洛云锦点点螓首,又恢复到平素威严的一面,道:“徐忠,那蛊王安世清既已动身,便随时可能出现在你的面前,所以这段时间你最好别单独行动,凡事多留个心眼。哪怕最后真个失手被擒,你也切莫做出违逆他的举动,随他先去南梁,待朕日后再想辙换你回来。”
说到这里,她凤目微抬,一瞬不瞬地望着他,道:“无论如何,你的安危才是最重要的!”
闻言,徐忠心中瞬间涌出一股暖意,道:“臣明白。不过只要那安世清还顾忌自己大宗师的颜面,不会对臣实施偷袭,臣也并非束手无策。臣有百人火枪队,再加上那十门佛郎机炮,纵使无法对那个蛊王造成什么伤害,但自保应该还是没问题的。”
听完徐忠的话,洛云锦的眼皮又有要狂跳的冲动了。若放在以前,一个武师中期别说是去挑衅一位武神了,便是面对高自己一个大境界的武尉级别的修者,都唯有俯首称臣的份儿。然而这种现象,伴随着徐忠所设计的火器的诞生,却渐渐被打破了。先是王都外城的悦来客栈,武师中期的徐忠带领百名最高修为不过武师初期的袁府家丁,利用燧发枪将堂堂武将巅峰的文天都给生擒活捉。再是长安街外围的北郊密林,还是武师中期的徐忠,带领的依然是那百名低境界的袁府家丁,却硬生生将武力值堪比武将初期的傀儡蛊人刑部典狱长黄岐给射杀,并吓退了武将初期的葛鸿。接着是镇北王府外,武将初期的王朗,被这百人手持燧发枪的袁府家丁给围杀致死。最后是京兆府内,徐忠利用佛郎机炮,一炮杀伤了足足十三名武尉中期以上的一品堂黄堂杀手。而眼下,自身境界仍然维持在武师中期的徐忠,竟自信满满地扬言利用那百名低境界的袁府家丁,和十门佛郎机炮,可以与一位武神掰掰手腕!问题的关键是,偏偏这一点在洛云锦看来,却并非是徐忠在夸夸其谈。有这些火器环绕四周拱卫着自己,他是真的不怵那被世人奉为圭臬的武神!想到这,洛云锦便顿觉自己那远超常人的修炼天赋,年仅二十一岁就达到了令人顶礼膜拜的武神初期,在他徐忠的面前,似乎没了多少优越感。当下意兴阑珊地冲他挥挥手道:“此事你自己有个分寸就行。好了,今次先到这里吧,后面若有新的安排,朕会让陆卫长通知你。”
徐忠眉头微微一皱。方才他在说到左乾坤的身份时,言明对方背后还有一位天盟的幕后掌舵者,并且此人极有可能是一位手握实权的王爷,但洛云锦却不知是有意回避还是没有想起来,一直未与他谈及此点。但徐忠身为臣子,却也不好细问,旋即点了点头,躬身向洛云锦告辞。回到县衙后,徐忠简单对县衙的工作做了妥当的安排,便召来了袁小山和乌天赐,三人骑着快马,一路直奔镇北王府而去。不管怎么说,这镇北王洛飞羽都是天盟幕后元首的首要怀疑对象。所以徐忠决定宜早不宜迟,再入镇北王府,去探一探洛飞羽的虚实。洛飞羽接到侍卫的禀报,倒是对徐忠表现出了相当高的待客规格,甚至不惜亲自出门相迎。两人简单寒暄了几句客套话后,这位镇北王便步入了正题道:“徐大人最近不是正忙着追查去岁的赋税贪污案吗?怎地有闲暇来我王府一叙了?”
徐忠将缰绳交予前来接引的王府仆从,朝洛飞羽耸耸肩道:“所谓忙里偷闲嘛,最近神经绷得太紧,总得舒缓舒缓,恰好有几件事情想要请教王爷,于是下官便不请自来了。下官没有叨扰到王爷吧?”
洛飞羽哈哈一笑道:“徐大人说笑了,目前本王还处于修养的阶段,整日本来就无所事事,徐大人能来,倒是为本王的王府平添了几分趣味。”
说话间,他随意瞥了徐忠身后跟着的袁小山和乌天赐一眼,也没多问,将三人迎进了王府。徐忠装作不经意地打量了一番王府内的布置,发现与上次来时稍微有了些出入。譬如之前用来当做书房的耳房,如今被改成了一间仓库,里面时不时传来“呜”“嗷”“吱”“叽”等古怪的鸟兽类的嚎叫声,不免让人心生怪异。洛飞羽似是察觉到了徐忠的异样,遂解释道:“小女钟爱狩猎,前段时间在祁云山猎获了不少虎狼熊罷雕鸮等兽禽的幼崽,却又心软不忍杀害,便都带回来给圈养到了本王的书房之中。”
说着,他脸上露出一抹无可奈何的苦笑,显然是拿自己那个刁蛮任性的女儿毫无办法。徐忠正待开口,忽听身后的袁小山冷不丁地问道:“王爷,今日怎地不见云菲郡主呢?难不成她还在祁云山上狩猎吗?”
呃……徐忠忍不住以手扶额,心道今天就不该带这家伙来的。他们三人此次过来是暗查镇北王是否与天盟有所关联,可这小子一进门关注点竟放在了云菲郡主的身上!这是摆明了一颗心都放在了人家女儿那里嘛,如此,还如何能成事?洛飞羽倒没有多想,点了点头道:“不错,最近祁云山北麓有麋鹿正大规模迁徙,所以小女每日辰时三刻出发,酉时二刻回归,风雨无阻。这个时间段,她应该还在北麓狩猎那些骚扰鹿群的大型兽禽。”
嗯?徐忠不解道:“鹿群过境,云菲郡主的目标不应该是那些麋鹿吗?怎地却成了那些大型兽禽?”
这个问题同样也是困惑袁小山的地方,就见他紧紧地盯着洛飞羽,亟待这位镇北王为自己解惑。洛飞羽无奈道:“小女素来心善,便是狩猎的对象也分三六九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