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费内震怒:“我只是想要他活着!”
简云台挑眉说:“你看,你自己都说了——你想要,你在乎的从来都是你想要。”
“……”沙费内正要再说话,头颅突然轻轻往旁边偏移一瞬,低声说:“他们来了。”
话音落下,巨大的屏障平地而起。
牢牢阻隔住山崖两端。
所有原住民都被关在了屏障内,面上的神情惊慌失措,不断惊恐高呼:
“博士,您想干什么?”
“快把屏障打开呀!我已经听见了车队的声音,再不逃就来不及了!”
“博士!博士!”
数声高呼祈求,沙费内沉默不语。
巨大的屏障仿若天边降下的一道沟壑,从上到下绵延数公里。透明的屏障上水波涌现,不断被原住民们锤击出波澜。
眼看着人工智能大军逼近,原住民们不再聚拢在屏障边缘,纷纷后退数步。
他们惊惧看着图灵——这是他们第一次,这般近距离与图灵进行接触。
新历137年,他们奉这个男人为神。而今是新历569年,一切都变了。
眼前的男人不如称之为煞神。
他比任何人看起来都要具有人情味,眼眶由于愠怒微微泛红,一双漂亮的眼眸满是冰冷的郁色。在人类争先恐后丢弃灵魂的时候,身为人工智能的图灵却找到了灵魂。
隔着屏障与图灵对视,简云台满眼的复杂——来到主战场以后,他总觉得自己与图灵隔着一层深厚的隔阂,就像眼前这道屏障一般。然而经历这么多,隔阂正逐渐消失。
图灵能为他做到这一步。
就连他自己都觉得匪夷所思。
他不断地问自己,他值得吗?
图灵不断用行动回答着,值得。
想到这,简云台不忍再看图灵眼中的疮痍,虽心知自己不会有事,但他总觉得这似乎对图灵来说,过于残忍了一些。
图灵身后还站着两人。
正是鱼星草与黑客白,要是放到以往,这两人不可能站得这么近。鱼星草满面惨白,眸间忧心忡忡又十分焦急。
黑客白将电脑架在巨石之上,勉勉强强用没有受伤的右手操控着电脑。时不时还抬头看一眼面前的屏障,像是不信这个邪。
直播间弹幕刷新飞快:
“靠,团宠待遇啊!伤成这样都马不停蹄跑来救简大胆,简大胆进直播组后交到了好多过命的朋友,呜呜呜呜友情线也很好嗑!”
“刚刚沙费内问还有没有什么未了的心愿的时候,老婆说他想死。不要啊!老婆你千万不要放弃,看!有这么多人在担心你呢。”
“老婆不要放弃希望啊!!!”
沙费内打破死寂,看向图灵道:“还记得上一次我被你抓获的时候,曾经对你说过的话吗?”
图灵缓缓皱眉:“……”
沙费内便笑了,“不记得了?那我帮你回忆回忆。”
当日沙费内被人工智能虏获。
曾经歇斯底里冲图灵怒吼过——我当初就不应该制造你。
你永远都只是一个没有灵魂的空壳机器,你懂什么叫家园吗?你知道什么是同胞吗?你感受过血液在脉搏里流淌的感觉吗?
当人们死的时候,他的同胞会为他哭泣。
你有过这种感觉吗?
“你没有!”沙费内突然变得暴躁起来,怒吼数声‘你没有’,焦躁地来回踱步。又突然顿住脚步,看向了一旁沉默不语的简云台。
“也许杀了他,会让你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