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的夜里,一点儿星光都没有,只有惨淡的一轮弯月挂在当空。这个时候,路上竟然没有什么人,空旷的马路上几乎只有他的一辆车,蓦然间,心里面就生出一些惶恐和怆然。
陆北花了二十多分钟从市中心cbd沿着现代大道一路疾驰到了周氏位于锦江湖畔的医院。
陆深被送到了二十二楼,周恪初受周锐声关照,怕孩子再受到一些无良媒体的骚扰,给了整个医院最隐秘的特殊病房。
陆北过去的时候就看到范无双白着一张脸坐在病床前,她听到了门口的动静,就稍稍抬了抬头,看到是陆北之后就很快又转过了脸。
病床上的孩子在输液,陆北走近一点就看到孩子一张小脸惨白,黑头发软趴趴地贴在雪白的枕头上,整个人无声无息的,一点儿活泛都没有了。
“到底怎么回事?”陆北捏了捏眉心,有些挫败地坐在了一旁。
范无双冰冷的声音在病房里响起来:“他在你书房里找到了安眠药,吞了几十粒,被我发现了,刚刚洗过胃。”
“那药……”陆北心里绞痛:“是我睡不着的时候才吃的。”
他出车祸以来,经常性到了半夜头疼欲裂根本睡不着,医生给他处方了安眠药,他很多时候都是靠着药物来助眠。可是没想到,深深这个孩子居然在他书房发现了,并且拿来了自杀。
“等他好一点儿,我就带他回美国了。”范无双靠在病床边,眼神终于看向了陆北,只可惜她说出了这句话。
“你什么意思?”
范无双嘴角扯了扯,笑得比哭还要难看。她吸了一口气,说道:“罗伯特教授跟我说了,换个环境可能比较好。孩子需要一个让他心里舒适的地方,现在布桑这样子根本不适合他。”
陆北知道了,范无双这是在做选择。就像很多年前的很多瞬间一样,她依旧在做选择。
这一次,依旧还是离开他。
“在云南的时候,我就说过,我要带他走的。现在是时候了。”
范无双语气低沉,她永远都是这样子的人,做完决定便义无反顾。病房里的灯光太亮了,亮到陆北能够清晰地看见范无双脸上决绝的神情。
“我不可能跟你们一起去美国。”
“我知道。”范无双上前给陆深掖了掖被子:“你不用过去。”
“范无双,到今天了,十年了,我能问你一个问题么?”
范无双脸色很白,唇上连血色都没有,一张脸寡淡地好像只剩下了一双黑白分明的眼。而现在,她的这双眼就望着他,带着点清淡带着点诀别。
陆北转过了头,他说:“十年里,我在你心里的位置有没有排过第一?”
范无双低下头,她的手指深深地掐在掌心里,她没有回答,几秒钟甚至几分钟过去,她都没有回答。
陆北终于放弃了,他明明知道答案,却依旧还要问。他做了很多事情,事到如今,大概也是累了。孩子远离是非,是一个最好的选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