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怀抱着她僵冷的身子,莫说他的腿发软,就连头皮都是麻的。当年母后惨死时那种极度的恐慌,再一次死死攫住了他的心,令他呼吸都变得艰难。
战场杀敌无数见血如见水般稀松平常的他,却因怀里女人那一身的鲜血,红了眼睛……
一个人究竟能有多少血,竟会流出这么多……她可还撑得住?
“她怎么样?”
威吓四方的战神,说出这四个字时,声音竟在颤抖。
胡太医皱眉摇头,“胎儿已落,且用的是极猛的江湖之药,加上冰水刺激,这位姑娘已出血崩之症,况她体虚之极,怕是……凶多吉少。”
夏侯恪如遭一记重击,竟半晌没能说出话来。
她真的快死了?
他不仅没觉得畅快,却反倒心窒难忍……
记忆翻江倒海,初见那一日的情形,竟清晰无比。
匆匆八年。
漫漫八年。
短短八年。
从初见到永别,竟好似眨眼间……
直到真真切切感受到永别来临的这一刻,他才明白,原来和死亡比起来,她的背叛,竟变得无关紧要了……
他高大的身体轻轻一摇,俯身跌在她的床边。
刚刚近她身,便是一股寒气袭来,他竟打了个冷战。
他比谁都清楚,她像个贪暖的猫儿一样怕冷。
可是每年冬天他的寒疾犯了的时候,她都会在午夜时分在他睡的不甚安稳之时,把他冰凉的双脚放在她温热的胸口,为他悉心暖身……
永别来临的这一刻,他能记起的,怎么竟没有半分她对他那些残忍的背叛和伤害?怎么竟全是她柔柔的笑,她暖暖的好……
夏侯恪那素来铁铸的声音,瞬间沙哑哽咽。
“涟漪,醒过来。只要你醒过来,我便给你一次赎罪的机会。你做的所有错事,我既往不咎……你答应我,醒过来!”
而直到他握住涟漪冰冷的双手,想为她暖一暖的时候,他才看清楚她手腕处,那恐怖的折伤……
是谁如此残忍,竟把她手腕生生给折断?
耳边随后响起的胡太医那低沉的声音,更是如利刃般,寸寸割断了他的心脉……
“王爷,请节哀。涟漪姑娘她……已是无力回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