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贾氏闻言冲贞二太太一笑,也未作答,而是捧了茶润嗓,贞二太太见她如此,便知人家有心避讳,便笑笑也不再问,可是未料林贾氏放了茶杯后…却声音不大的说了一句:“有贵客上门,耽误不得,只不过,我也是个引路的罢了。”说着又冲贞二太太一笑:“我还得再忙一阵子,亲家不妨多坐一会儿吧!”说完人便又起身出去了。
贞二太太笑脸盈盈应着说好,眼珠子却已转了起来…这会儿她全然清楚,林老太太折回来与其说是照顾到礼仪之事,倒不如说是明摆着告诉她,贵客上门,只是连她,林府的当家人都是引路的,那见的是谁,便不言而喻了,可是这个贵客是谁,却有的猜了。
当下她冲陈氏一笑:“叶嬷嬷的风采似不见当年啊!”
陈氏也已盘算出个大概,料想婆母如此应该也是想杜家知道林家也有依仗,便干脆顺了婆母的意思,笑着点头:“这位嬷嬷到底是个传奇人物,总有贵客上门惦念,就是神神秘秘的,也不知她老人家终日里忙着什么。”
贞二太太一听,呵呵的笑了起来:“亲家好福气啊,把菩萨都请家里来了呢!”
约莫半个时辰的功夫。正厅的门打开了,紫衣女子依然裹得严严实实,那院里立的“老爷们”则干咳了几声,立时只听得锁头响,继而院门便开了。
紫衣女子当即迈步前行,同那老爷们走过林贾氏身边时,她驻足顿了一息,似是扫看林贾氏后,才又继续迈步走了。
和率时一样,管家送迎到了门口,继而一双人上了马车,便速速的离去。
一刻钟后,林府恢复了先前的状态,林贾氏也回到了正房里,贞二太太在这里坐了好半天,自是没心思再耗下去,她还想破谜,便闲扯了两句,急急地告辞走了。
林贾氏看着贞二太太出了二门,便转身拉了陈氏的手,往屋里“婆母,先前到底出了事?来了什么贵客?”陈氏心里也好奇,一进屋,便问了出来。林贾氏看了她一眼,声音低低地:“不清楚,只知道是宫里来了人,要见叶嬷嬷,嘱咐不许声张,不许瞧望,闲杂人等尽数退避,还叫我锁门锁院的守着。”
陈氏闻言一脸惊色:“那人呢?”
“走了,不然我能再回来吗?”
“那她们说了什么?”
“我都是看门锁院的,如何知道?”林贾氏说着歪了脑袋:“这种事,问不得,人家不提,咱们就得装聋作哑,宁可这事烂在肚子里。”
陈氏点点头,深以为然,可随即又变了脸:“那先前我与贞二太太还道贵客上门见那叶嬷嬷,我是不是说错话了?”
林贾氏笑着摆摆手:“莫慌,你那倒没错,她杜家本就亏着咱们馨儿,如今那升品来还情,倒也说的过,只是偏生还傲的很,一副恨不得我大谢于她的样子,我倒也想让她挫挫劲儿,我府上虽没财神爷,过路神仙总有一个,横竖也不是得靠他杜家给脸的。”
就在贞二太太忙着四处打听的时候,林家胡同口上的小店掌柜放了手里的笔,吆喝着伙计搬出了几坛陈年的女儿红装了车,由他亲自掌着,送往了谢府。
由后门进府…酒车一入内,便有人接了去,那掌柜的立时奔向了谢家大房的附院,片刻后…掌柜告辞出去,谢家大爷谢鲲则立刻往主院里奔。
此时主院正房边的书房里,谢家老侯爷谢瓒正提笔在纸上挥毫泼墨,谢家三爷谢安在旁侍奉伺候。
正在笔走龙蛇间,谢家大爷急步入内,瞧见老三在此冲他点了下头,便到了书桌前:“父亲…儿子刚得了个消息。”
老侯爷头都没抬,只管动笔绘画,待把江中一叶舟勾勒出来时,才“嗯”了一声,谢鲲得了老爷子的允,急忙说到:“约莫一个时辰前林府上到了一位贵客,是宫里出去的,作陪引着的那人…瞧着似是皇后娘娘跟前的大红人崔公公。”
老侯爷手中的笔一顿,人抬了头:“可有排场?”
“没,不但没排场…连声响都没,只一辆马车静悄悄的到了林府,入府的也不过是崔公公陪着一位裹严实了的神秘人。”
老侯爷呵呵一笑,提笔在纸上继续挥毫:“安儿啊,你现在把心能放肚里不?”
谢安立时欠身:“都是爹爹好盘算,儿子到底小家子气了。”
“你呀,还不如谨哥儿聪慧,看得透!”老侯爷说着忽而也不管自己的画了,猛然提笔在那画的正中写了一个大大的“和”字。
“我这侄儿的确会盘算,如此一来…两边正好围了平手,倘若都不亲不近,看似谁都不得罪,却把谁都得罪了,如今的两边都亲着,反倒叫她们谁都没法言语。”谢鲲说着冲谢安一笑。
谢安却是叹了口气…并未言语,老侯爷瞥他一眼,略略拉了脸下来:“瞧你这牵挂的样子,我谢家的儿孙没一个软骨头,若连这点苦都吃不了,将来如何执掌我谢家族业?”
谢安闻言立时跪了地:“爹爹这话早了些,哥儿还年幼…………”
“行了,那些话外人跟前说去,就是他大伯也是心里服的!”老侯爷说着看向了谢鲲,谢鲲当即言语:“爹爹说的没错,我是真服的。”说着他伸手拉了谢安:“起来吧老三,咱们兄弟之间不做那虚的,谢家千年传承,这事上,马虎不得,历来都是贤者居之,爹爹能指着他,自是他有那个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