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续是不可能继续了,辰时还要入宫请安。
理智恢复之后,顾休休抬手拍了拍脸颊上滚烫而灼热的潮红色,她的鼻息间渗着微微的薄汗,额间也分布着不匀的汗水,碎发乌丝粘黏在白皙的肌肤上,显出几分惑人之色。
她瘫软在榻上,手脚仍有些发软,轻轻仰着头,急促的呼吸放轻了些。
刘廷尉大抵是来处理谢瑶的尸体,元容用膳之前便吩咐人去寻他了,只是没想到,他来的那么不是时候。
……那么,不是时候?
顾休休在意识到自己这个想法时,整个人都不太好了。她总以为只有男人才会控制不住自己的七情六欲,看见异性便会抛却了理智。
可她却没想到,自己竟然有朝一日也会沉迷其中,无法自拔。
虽然不愿承认,但事实好像便是如此——她不抗拒元容的亲吻,甚至有时会对此生出渴望之情。
她怎么会变成现在这样?
明明她先前对于洛阳城中的簪缨世贵,都毫无兴趣,仿佛身上套了一层隔缘体,面对再俊美的郎君,也不会多看一眼。
难道是因为她往日从未感触过这种新奇的感受和情绪,一时新鲜,才会难以自控?
那她是只对元容如此,还是旁的郎君靠近她,她亦会感受到这样强烈的欲念?
顾休休陷入了一阵迷茫之中。
若不是她已经跟元容成亲了,她大抵还能通过靠近旁的郎君,得出一个结论。但她如今已为东宫太子妃,自然是要恪守礼规,不能跟其他郎君走得太近了。
那么这个疑惑,就只能是无解之题,没有答案。
顾休休躺了一会儿,恢复了些气力,便坐直了身子,将守在青梧殿外的朱玉唤了进来。
许是知道她容易羞涩,朱玉只字不提方才看到的画面,反而转移起话题来:“刘廷尉带来了仵作,大抵是要将谢家女郎的尸体查验一番,而后带回官府。”
虽然谢瑶是大户人家的士族女郎,但刘廷尉掌诏狱与刑法审判,乃是北魏主管司法的最高官吏。
若不是元容与刘廷尉熟识,此事该由太守接手处理,而后一层层上报,直至递交到刘廷尉手中。
如今刘廷尉亲自上门处理,便免去了很多麻烦,也省得有心人在中间暗动手脚。
顾休休思忖着:“谢家此时应该已经知道了谢瑶的死讯,竟没有派人寻上门来……”
朱玉道:“这位谢家女郎父母双亡,没有父兄倚仗,死后自是无人问津。”
顾休休摇头,沉吟道:“不,谢瑶再没有父兄,她依旧是谢家的族人。这样的名门望族最是会做面子,就算她不得宠,也不至于死后无人问津。”
如今谢家家主已是年迈,而谢家族人都将谢怀安默认为了下一任家主,难不成谢怀安行事任性放荡不羁,连表面上的面子功夫都懒得做吗?
顾休休正思索着,元容便和刘廷尉一同走进了青梧殿内,两人一先一后,刘廷尉神色略显不济,也不知是不是家里的孩子太能闹腾,眼底下都泛着些淡淡的青色。
“内子刚刚恢复了些,便闹着要出来见太子妃。待太子妃进宫请安过后,若是午时后有闲空,大抵内子便要来东宫叨扰太子妃了。”
听刘廷尉一口一个太子妃,叫的非常熟稔,顾休休多少有些羞涩:“虞歌夫人还在月子里,不能见了风,若是出门来,还是要多添些衣物保暖。”
刘廷尉点点头,将自己这两日连夜调查的事情道了出来:“昨日你们大婚有人趁乱投掷蜂巢,以至于数十位宾客被毒蜂蜇伤,其中除了北魏洛阳城中的士族郎君和士大夫外,还有两个西燕来贺寿的使臣。”
“不过西燕使臣被毒蜂蛰的不算厉害,只是昏迷了半日,昨夜便解了毒,已是安然无恙了。”
提到西燕使臣,顾休休就想到了大婚前一日,围在校场内看元容与顾怀瑾比试的那一位西燕使臣。
那位西燕使臣说话时,就如顾怀瑾所言,阴阳怪气,好似个活太监,让人心里不适。
顾休休问道:“被毒蜂蜇伤的那两位西燕使臣中,可是有一人身着麒麟服,脸上蓄胡,身形清瘦?”
刘廷尉笑着点头:“不错,那人是西燕国师,乃是西燕君主的心腹,为人阴险狡诈,卑鄙无耻。但那毒蜂又不认人,才不管他身份高贵与否,刚巧他离蜂巢比较近,身上的衣物大抵是用熏香熏过,被蛰到了脸颊和脖子,如今肿的说不出话来。”
说罢,他又继续道:“昨日被毒蜂蜇得最惨的一位,要数那谢家女郎了。就算她不被人割喉扔在东宫后殿外,也活不过三日,方才仵作验过尸体了,凶手该是个左撇子,其他的细节还要带回去再行检验。”
“纵蜂者昨夜便被捉拿归案了,但他嘴皮子硬,我将他投放进了诏狱受刑,算起来差不多现在也该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