鳞片极薄却十分坚硬,蓝紫色的幽光清冽,触手一片温凉。颛华歌接过后略一沉吟:“我在来的路上见过一个男子,身着龙纹锦袍头戴紫金冠,当时匆忙面目我没看得真切,应当不是妖界的人。他也向着荒海而来。”
且那样子似乎也是进来找人的。不知为何,颛华歌隐隐觉得那人便是龙族太子覆三千,既然凡水救了自己一命这事告诉她也无妨。
颛华歌再看向凡水时,竟见到她颊边滚落了一颗血红的泪珠,珠子落在鲛绡上迟迟不肯没入黄沙,海水的声音在这一刻都变得凄凉。
见她如此颛华歌心中也莫名地伤痛。她在书上看见过灵力强大的鲛人能控制海水,若心中愁苦,海中万物也会随之哀戚。只是没想到心痛这样难受,她神智明明十分清醒,脑中却情不自禁地想起甫修涯。
一时间眼中泪水止不住地流。
“弱水三千,又何必只守着那一瓢。”良久,颛华歌低低叹息,声音几不可闻。
但这些道理终究只有旁人才看得通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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带着凡水洛音身上的鳞片颛华歌这一路来十分地安全,连妖兽的叫声都不曾听到。荒海不算多大,同样生活在这片海底,千百年来妖兽早已知晓那鳞片代表着什么,荒海中最不能招惹的人便是她,此时鳞片凌厉的威压更让它们唯恐避之不及。
顺着凡水指向的方向走了两天她便看见一泊水光潋滟的湖。这里的灵气已比荒海中心不知的浓郁了多少倍。颛华歌抬头看着天,终于能隐隐看见海水的一丝蓝色。
她忽想起落泪的凡水,曾经住惯了蔚蓝的海水,她又是怎么适应荒海中这么多年暗无天日的日子的。
不再多想,颛华歌拿出鳞片刚向当中注入灵力,那幽幽的紫蓝色光芒就瞬间暴涨。光华倒映在湖面,湖水如煮沸般剧烈沸腾起来,一股强大的灵力正在撕开这池水。短短时间内湖水中便被劈开了一个出口,颛华歌收起鳞片走过结界。
荒海一行有惊无险。走了这一趟颛华歌自己都觉得修为暴涨许多,甚至在楼阁中那一瞬修为近乎玄仙,可开山劈海。
只是这具身子根本无法承受这么多灵力,幸好当时被甫修涯留下的神识阻止了,不然后果定是不堪设想。
她能感觉到体内有什么正在慢慢苏醒过来却无力阻止。一切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她只能苦笑顺势而为。她毕竟是魔。
临龙城越近颛华歌越觉得不安,有些不好的预感却说不上是哪里不对。胸口一阵阵莫名地抽痛让她变得十分焦躁。
灵宝一见颛华歌回来便扑进她怀里,伸出胖胖的手抱住颛华歌的脸摸了摸才哼哼道:“没带小爷我去你后悔了吧后悔了吧?早同你说过只要小爷我出马,保管打得那些妖兽屁滚尿流……”
颛华歌失笑拍拍灵宝的脑袋打断他:“公孙缨,她还好吗?”
话说了一半就被堵住灵宝有些不乐意,但还是点点头“还好,”灵宝又补充道,“不过你再迟几日她的脸就彻底毁了。”
同灵宝一起来到城主府,颛华歌觉得那一丝未变的府邸有些刺眼。这里,当初祁予为了她就是在这里下跪求饶,她眼中划过一丝冰冷,红芒一闪即逝。
得知颛华歌从荒海回来,城主府早早就敞开大门在迎候她。城主府的管家依然是几年前的那人,看见颛华歌便忙跑上前满脸堆笑:“颛姑娘您终于来了!大小姐已经等您许久了,快这边请。”
颛华歌只做没听见,跟在引路的家丁身后一言不发,不曾用正眼看他。
颛华歌其实是个爱憎分得很分明的人,几年前她的确想过曾经受过的折辱日后定要一样一样讨还,只是眼前之人如今这样渺小。就算杀他也如碾死一只蚂蚁般容易,这倒让颛华歌下不去手。
管家见颛华歌不言语心中有些心虚于是不再凑趣,耷拉着头走在后面。
穿过亭台楼阁绕过厢房终于来到公孙缨所居住的停云阁前,见过宸陨殿的巍峨瑰丽紫禁府邸的别致颛华歌现在才觉着公孙府甚至比不上濮华八十一脉的小楼。
芙微已在楼下候着,见颛华歌与灵宝来便细步迎上,神情颇有些紧张:“颛姑娘,那九麝靡兰……”颛华歌微微一笑向她点点头。芙微面上一松,领着她二人急切地进入了停云阁。
女子香闺中一片馨香之气,层层粉色纱幔绕梁别有一番少女情怀。只是深处不停传来侍女的呜咽与东西碎裂之声。颛华歌急步上前掀起帘子,只看得公孙缨一面揽镜一面抠挖着自己的脸庞。一个侍女摔倒在一旁不断抽泣。
黄铜镜面中,公孙缨的脸血丝密麻鲜血淋漓。哪怕是没有思念祁予现在那些纹路也消不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