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宁继续往前走去,后方站在正殿门口的幼白见长宁主仆走了,又返回了卫皇后的寝宫,恰好与捧着汤药出来的徐嬷嬷交错而过。
就算不问,幼白也知道这碗汤药的下场。
幼白款款地走了过去,给卫皇后稍微调整了一下身后的大迎枕,卫皇后含笑问秦氿道:“你怎么看?”
秦氿只给了一个字:“傻。”
“确实傻!”
卫皇后露齿而笑,抬手揉了揉秦氿柔软的发顶。
她的小氿就是与她投缘!
皇后叹息着摇了摇头,眉目之间露出一抹高高在上的怜悯,叹道:“她是有几分小聪明,可是连揣摩圣意都不会,就自以为是地上蹿下跳,一会儿毁容,一会割肉的,哎,本宫看着都痛。”
一个如花似玉的小姑娘没事找事地把自己折腾得千疮百孔……
秦氿:“……”
秦氿立刻听出了卫皇后的言下之意,若有所思地眨了下眼。
皇后肯定地说道:“皇上是不会和亲的。”
秦氿也知道这一点,樱唇抿了抿,沉吟道:“姨母,您这次……会不会也和她有关?”
秦氿说是的卫皇后突发气疾的事。
卫皇后笑了笑,接过了幼白递来的茶盅,慢慢地喝着茶,没有回答。
秦氿也没有再问,拈了块宫女刚送上的点心吃,眉眼弯弯。
当日,皇后就传了懿旨,就说三公主孝顺淑和,温婉恭谨,赐了一些料子与药材。
这种事自然瞒不住宫中其他人的耳目,没一炷香时间,宫中上下都知道了三公主割肉救母的事,不仅如此,消息如同长了翅膀般传出了宫廷,就连宫外的一些府邸也都知道了。
泰亲王妃回王府时,还感慨地对着女儿璎珞说了一两句:“三岁看到老,三公主真是孝顺。
割肉救母真是一则佳话!”
璎珞闻言,整张脸都黑了,差点没翻脸走人,但还是忍下了。
她掩饰地端起了茶盅,纤细的手指微微用力。
昕妹妹说对了,长宁惯会使诡计,为何躲避和亲,她什么手段都使得出来,就算二皇子和昕妹妹想办法让耶律栾主动求娶长宁也没用,长宁不会坐以待毙。
要是想让耶律栾更积极,非长宁不娶,还是得有利益的交换才行……
璎珞映在茶水中的那双眸子幽深如潭,其下暗潮汹涌。
璎珞心不在焉地喝着茶,一旁的泰亲王妃知道女儿与长宁之前有龃龉,只觉得女儿还在别扭,就又劝了几句:“你啊,你和三公主怎么说也堂姐妹,打断骨头连着亲,姐妹间彼此有点口角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事情过去了,也就过去了。”
“璎珞,你做姐姐的,心胸也该放得开阔些,多跟三公主学学皇家公主的风范!”
泰亲王妃絮絮叨叨地说个没完,璎珞越听越烦,心又沉下了几分,嘲讽不已地想着:学长宁以自残来陷害别人吗?
!
璎珞定了定神,放下了茶盅,试探地问道:“母妃,皇上会不会……选我和亲?”
泰亲王妃怔了怔,失笑道:“怎么会呢!璎珞,你多想了。”
“皇上膝下那么多个公主,就算要从宗室择宗室女封为公主和亲,年龄合适的姑娘多得是,怎么也轮不到你啊。”
在泰亲王妃看来,宗室里多的是年龄合适的庶女,也多的是想献女和亲来讨好皇帝的宗室王爷,他们泰亲王府又不用靠这个去搏圣宠,和亲的事绝不可能落到自家头上。
泰亲王妃说得随意,但是听在璎珞耳里,却觉得整颗心都冷了:母妃太天真了!她根本没看出长宁的险恶用心,就算自己告诉她,长宁这出“割肉救母”是项庄舞剑意在沛公,母妃也不会信的,还会斥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母妃是指望不上了,偏偏父王又不在京……
璎珞失魂落魄地坐在那里,又饮了几口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