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上完早朝的嘉德帝,似乎心情不错,朝会结束之时居然难得的露出了笑意。一时意满,自然难免忘形,居然在众臣还未退班之时就嘱咐傅东莱留下来。
虽说每日朝会过后君臣二人必有一会,早就是朝中上下心照不宣的公开秘密了,只不过以往嘉德帝是会顾及到两位阁辅的颜面的,毕竟堂堂两位元老、大乾的首辅与次辅你不留,偏只留下一个新进阁臣,什么意思?
直到傅东莱暗中给嘉德递了个眼色,嘉德这才知道方才失态了,可圣口玉言,难道还要让他收回来不成?
心中冷哼一声道:“哼,朕御极都四年了,居然连留下谁来叙话都要顾忌,也时候该让他们醒一醒了,真以为朕软弱可欺不成?”
嘉德帝想要一展龙威,傅东莱却是心累啊。
本来他是不想这么快就与两位阁辅开战的,他给嘉德的建议是继续忍耐一二年,三十多年的孙子都装下来了,也不在乎一二年的时间吧。
嘉德能从先皇的诸多皇子中杀出重围,这点心境想来还是该有的。
如非得以,他也不想自己在青史上留下一个幸臣、佞臣的名声!
只是傅东莱却没料到权利对一个人的改变是多么可怕。
嘉德帝不想等了!
他的父皇寿命太长了,熬死了他的大哥,熬废了他的二哥,熬反了他的。。。。。。
等到轮到他了,他心里既开心也害怕,开心是他从未敢想过这个位子会轮到他,即便曾经有过念头,也被他掐灭了。害怕的是,他会不会也步上。。。。。。后尘。
于是,曾经意气风发嫉恶如仇的皇四爷,开始变了,变得胆小怕事,变得唯唯诺诺,变得。。。。。。变得连他的枕边人都不能得他信任!
从三十岁开始,到如今他四十有四了,整整十四年时间,他装了十四年的。。。。。。
人生能有几个十四年啊!他不想再等了!
他庆幸他没有选错人,他也佩服他父皇的眼光,冯恒石确实是块儿硬石头,水泼不进的湖广官场,就这么生生让他撕开了一道口子,在接道冯恒石奏疏的那一刻,他感觉机会来了。
于是他连夜召傅东莱进宫商讨,可让他没料到的是这位被自己看做新政改革执刀之人的心腹重臣,却第一个跳出来反对,他心理对傅东莱有些失望。
但傅东莱的反对并不能改变他的想法,他是皇帝,是万乘之尊!
于是嘉德帝在今日早朝第一次露出了他锋利的龙爪,铁一般的事实摆在他们面前,满朝文武被嘉德问的哑口无言,首辅李恩第、次辅徐遮幕只能惶恐请罪!
嘉德这是第一次真正的感受到了大权在握,龙须一颤满朝皆惊的待遇。
朝会散去,他迫不及待的就要留下傅东莱商政,当然了也要落一落这位东莱公的面子,敲打敲打,让他不要以为自己除了依靠他,就什么事都办不成了!
冯恒石可并不比他差!
等到群臣离开后,嘉德也同傅东莱由奉天殿转至御书房。
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嘉德帝便不再允许宫里的其他内监宫女进出御书房了,除了他本人平日在这里接见朝臣,就只有大伴戴权和一名御侍了能随意进出了。
御书房,内厢房,嘉德依着软塌上的矮几旁坐下,傅东莱躬身侍立一旁,内相戴权与那名御侍在外殿候着。
“辅臣啊,今日朝会之事你怎么看?”
傅东莱微微抬头看了眼满脸喜色的嘉德,心中却是猜到了他为何将自己留下,不由戚戚一叹。
只是有些话,身为臣子,该说还是要说!
傅东莱面色古井无波,沉静道:“不知陛下所指何事?”
嘉德见傅东莱装糊涂,心中冷冷一笑,道:“爱卿难道没看到,今日朝会李恩第、徐遮幕两人终于向朕低头认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