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了这簪子。”楼清随摆摆手,“收起来,让人去取另一支芍药玉簪。”
惜合领命吩咐宫女取簪,留下楼清随撑着脑袋小睡。
不知过了多久,焰火齐鸣,一阵阵欢呼声从前殿传来,惊醒了楼清随。偏殿里只有昏暗的烛火陪着她,惜合取簪还未回来,楼清随起身,追着喧哗热闹的声音推门而出。
院子里冷极了,一个侍奉的宫人都没有,楼清随心下疑惑,叫了两声惜合也无人应答。她向大门走了两步,远远听到秦昭仪在叫她的名字,几句“清清”让她不觉间泪流满面。
楼清随追着声音快步而去,可秦昭仪的声音越来越远,又听到身后传来太子温雅的笑声,她一时惘然,隐隐约约明白了这一切是她的臆想。
忽然悲从中来,楼清随哭着醒了。
惜合果然还未回来,她拭去眼角泪水,缓缓躺在矮榻上,慢慢蜷缩起身子。
文玘的回答意味着文家不会出手相助,若无阻拦,当容骞不再满足于权臣的身份时,他们姐弟二人也没有活着的必要了。
容骞狠辣多疑,必然不会留下祸端。楼竞越在失去安抚民心的作用后,必然只有一条死路,就连她这个长公主也不能安然活在世上,楼氏子孙活着一天,对容骞而言,便是最大的威胁。
这场充满悲伤的梦让楼清随病倒了,她的身子发烫,难受了七八天才恢复。一场大病让楼清随原本圆润的脸颊瘦了不少,还未来得及将身子养好,又听到另一件大事:太后有意为文大夫嫡子文玘赐婚,定的是容家千金。
这道消息如晴天霹雳让楼清随跌坐在团花椅中,太后若是赐婚,便是要将容文两家连在一起,断了文家别的念想,同时也在警告文徽不要轻举妄动。
除此之外,文大夫嫡子文玘与她青梅竹马,先帝在时,曾生出为二人赐婚的念头……
这样的情意,也因无常世事湮没了。
楼清随忍着悲痛,问惜合:“太后怎么说的?”
惜合道:“奴才听宫里人这么说的,昨天太后将文少卿宣进宫里见了一面。”
那不会有错了,太后赐婚事已成定局,她无力阻挡。太后赐婚,何等荣耀,何等的无可回转,文玘身为嫡子肩担重任,在大事上不能出一点差池,这道旨意,若不接,便是家破人亡。
不多时,长信宫里的太监过来传旨:太后邀请长公主前往长信宫中赴宴。
楼清随妆扮妥当,乘着小轿赶往长信宫,一进去,就听到文太妃的笑声。楼清随心中疑惑,太后与文太妃的关系并不如何融洽,今日怎么还请了文太妃。
正想着,吉云出来迎接长公主,长公主跟随吉云进了殿内,一眼便看到在座的几人:文太妃,怡安公主,文玘,以及容谨。
太后宴请外朝大臣有些不合礼制,楼清随心下了然,太后这怕是为了赐婚一事而来。但为何还会邀请容谨,楼清随实在想不通。
她一进来,文玘和容谨起身行礼,楼清随依次向太后及文太妃行礼后落座。
“今日将你们叫来不为别的,就是为了一件婚事。”太后微微笑着看了看文玘,“文少卿年少英姿,也到了该娶妻的时候,哀家便想着当一回媒人,为文少卿牵一条红线。”
“太后看中的姻缘,自然是天作之合。”文太妃在宫中待了一辈子,早已看明白太后的意思,“能得太后牵线,是文家的荣恩。”
太后也不打哑谜,直接了当的告诉众人:“容家女儿可配得上大昭的状元郎?”
文太妃笑吟吟:“那还是文玘这孩子高攀了。”
楼清随听着太后的话有些晕眩,病愈后的身体还很虚弱,今天这一番折腾,让她有些吃不消。抬眼看了看静默不语的文玘,发现他垂着眼睛不肯与她对视。
让长公主不安的视线来自同样沉默不语的容谨,容侍郎目光冰冷,落在长公主身上仿佛在打量一件没有生命的死物,这样的目光让楼清随有种被撕裂的寒意。她与容谨的目光对上,忍不住瞪大了杏眼。
这个人嘴唇动了动,仿佛只是楼清随的错觉。
可她无比确信,她看到容谨的笑意。
“弑——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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