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t1
已是隆冬时节,天气寒冷,漆黑的夜色中,片片的雪花洋洋洒洒,不过须臾,便覆盖了薄薄一层。
哒哒的马蹄声在夜里显得极其刺耳。一披着大红色披风的青年男子从马背上一跃而下。门口早已规矩站立着的管家急忙迎上前去,男子随手将披风丢给他,问道:“夫人可是歇息了?”
“回禀主公,今日夫人歇息得早些。奴已吩咐下去,不曾惊醒夫人。”
青年男子点了点头,大步走进房门。橘色的灯光照得他一身银色铠甲泛起冰冷的光辉,上头早已附上斑驳的血痕,如点点红梅,盛放在雪色之间。
男子坚毅的下巴微微抿着,狭长的凤亩平淡无波。下人早已在耳房备好热水,洗去一身的疲惫,重新换了一身寝衣,一头浓密的墨发披散在身后,比起平日里的一丝不苟,平添了几分暧昧。
屋子里烧着上好的银丝炭,很是暖和。那臂儿粗的双烛燃得劈啪作响,透过薄薄的纱幔,炕上那人静静地躺着,双手平放在胸间。男子轻轻合上门扉,放轻脚步,走上前去,静静地矗立在窗前,看着她。
今日战况激烈,虽说多耽搁了些时间,却战得酣畅淋。等前方战事一停,他便马不停蹄回家来,他答应过她,会平平安安回家。
他看着她的漂亮的脸孔,耳边是她轻微的呼吸,她的双眉微微拧着,即便在睡梦中,也显得有几分焦虑。男子半弯着身子,抬手轻轻附上她的眉眼,只觉得这颗心跳动得那般用力。狭长的凤目里是满满地情谊,这个女人,他的妻子,他的伙伴,永远坚定地站在他的身边,与他同进同退。他此生,能娶到她,即便是让他下辈子跌到阿鼻隆地狱又如何?
他的目光游离在她身边,犹记得那年杏花微雨,她撑着油纸伞,有些着恼地看着他,但她终究还是答应他了。
男子轻轻低下头,在她额头上印了个吻,发梢拂过,惊醒了睡梦中的她。
严妍微微睁开有些迷蒙的眼,揉了揉眼睛,看着他迷茫地道:“你回来了。”
“嗯,回来了。我答应过你的。”
她笑着往床里面滚了滚,让他上床来。他笑着平躺在她刚在躺过的地方,盖上锦被,她又滚了过来,在他怀中寻了个位置,闭着双眼,嘴里嘟嘟囔囔道:“回来就好……睡个好觉。”
他笑了笑,将她紧紧搂在臂弯里,看着她的小脑袋贴着自己胸前,道:“好,睡个好觉。”
曾经有人为他批命说他此生多杀戮,劝他皈依佛门,莫要使这世间生灵涂炭。
杀戮?他冷冷一笑,不是他杀人,便是他被杀。这双手便是沾满血腥又如何?他就是要活得肆意而为,天要塌下来,他便将天捅出个窟窿又何妨!
“我为你披荆斩棘,征战沙场,许你一世荣华。你便许我此生白头偕老,可乎?”
耳边似乎还飘荡着那年的诺言……
遇见你,是他的劫。遇见他,也是你的劫,是吗?
Part2
Part2
盛夏里,总会让人感觉莫名地烦躁。
树间虫鸣鸟叫,一刻不停。严妍热得够呛,她趴在窗口,迎面而来的风带来些许的凉意。但只是这片刻的舒服,还是远远不够。
屋子里摆放着几大盆冰块儿,这会儿冒着丝丝儿凉气。那冰块儿里堆放着紫红色的葡萄,红灿灿的西瓜,远远瞧去,很是可爱。
严妍没精打采地瞧着窗外屋檐楼阁在太阳底下映射出的阴影,推测这此刻的时辰。
自肚子里有了这块肉,那个可恶的家伙便不准她“胡来”了,每日五餐饭食雷打不动的送来,到了点儿又要她必须睡觉歇息。连走几步路,身后也必须跟着一大群人。
严妍无语,她才十九岁好不,又不是九十岁!
好吧,成日里呆坐着,她觉得自己的脑子都快木了!
怀孕还不到两个月,孕吐得厉害,吃什么吐什么。偏那个人霸道地让她多吃,见她吐了又让人吃,她真的好烦,闹过、哭过,但那人心硬得就跟块臭石头一样!可是每每看着他明明不饿,也非要陪着她吃些东西,逗她说笑,这心里又觉得暖暖的。
一阵熟悉的脚步声传来,严妍不用回头,只心里默默的数着“1,2,3……”刚好默念到“8”之时,那个人的气息便笼罩住她。
她能感觉到那人附下身,脑袋贴近她的,有些低沉的嗓音在耳边荡漾开:“在瞧什么,竟看得这般认真?今日可好些了吗?”
严妍微微扭过头去,看着他狭长的凤目,高挺的鼻梁,薄薄的嘴唇,偏偏右眼角下有一颗不易察觉的泪痣,平添了几分妖娆来。
“怎么这么看着我?这些年,还没看够?”
严妍抬手沿着他的面颊游走,道:“是啊,这张老脸总在我眼前晃着,便是我闭上眼睛都能想象出他的一分一毫来。我只是觉得,你这颗痣可真是会挑地方长呢。咯咯……”
说着也不由得兀自笑了起来。
他黝黑的眼睛里晕着细细碎碎的光,深不见底,他道:“原来你把我看得这般重要啊。娘子……”
严妍撇撇嘴,不知是不是这个动作取悦了他,他俯下头含住她嘴边还未消逝的痕迹,道:“嗯,确实好……”
严妍脸颊微微一哄,羞恼着伸手往他腰间孟掐了一把,道:“没个正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