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仪想,这可不是当初穿着男装的时候,他不晓得自己的身份,或搂或抱或同榻而眠。
虽然薛放是背对门口,挡住众人视线,但付逍却在旁边看得真切。
杨仪忙把手抽回来。
正在这时侯,那一对夫妇跑进来,双双跪倒磕头,一边叫嚷道“神医大小姐从没见过这样神异的大夫真是救命的神仙菩萨”
先前看了多少大夫,花了多少钱,买了多少药,还久久都不见效,如今人家只用了一根针,立即就能复明,这对于这些毫无办法近乎绝望的百姓而言,也跟神明没什么两样了。
杨仪忙道“使不得,快快请起”
那老婆子却也跪地道“姑娘必定是观世音菩萨下降,见不到我们穷人家受这许多苦难大慈大悲,给您磕头了”
杨仪忙要去扶,岳屏娘赶忙过来帮她扶起。
看着石婆子复明的双眼,屏娘也难禁激动“我虽知道大小姐了得,却没想到是如此的灵验,只不晓得先前为何要叫我们出去呢”
杨仪道“老太太乃是风毒上行至颅,损及双目,进以针灸之法,刺出少许血,就能泄了风毒压迫之力,这是最快且有效的法子,服药反而起效甚微。之所以叫你们到门外,便是知道你们见了针灸之状,怕是按捺不住,若是惊惧叫嚷,吵闹起来,惊动老人家,自然是会影响针灸之效。”
石婆子跟她的儿子媳妇这才明白杨仪的苦心,满目感激。
因不许他们跪,就只双手不住地打躬作揖“到底是我们肤浅无知,若非大小姐明白,又有这位爷拦着,几乎坏了大事”
石婆子的儿媳那六嫂子感激之余,又小心翼翼地问“大小姐的诊金不知多少”
杨仪一愣,自从羁縻州离开蓉塘跟了薛放,她就没听过“诊金”这两个字了。
她回京之后,又不正式行医,自然也没有这方面的意思“这个就不必”
还没说完,就听付逍道“你们也都知道,这位杨姑娘,是平时请都请不到的,今日她是为我的症才来的,倒先给石大娘治好了病,至于诊金若真的叫她开口,你们自然是给不起。”
他说一句,石婆子一家人便一点头,说到最后,有些惶恐地连连点头。
毕竟虽说不用吃药立杆见效,人家又是大名鼎鼎太医杨家的女神医,别说十两八两银子,就算再多只怕也不为过,可是对他们这样家境来说,别说这些,一两也足够要命了。
正在提心吊胆,付逍看了看杨仪跟薛放,道“既然他们是冲我来的,索性我替她做个主,就一百钱就行了。”
“一百钱”石家的人不约而同叫了起来,竟不敢相信,看看付逍,又忙看向杨仪“只、只要一百钱这是真的吗”
杨仪本来想说不用给钱的,可是付逍既然开口,自然有他的道理。
如今见定了,杨仪望了眼薛放,点头道“既然付老先生说了,便如此罢了。”
石大娘一家感激的无法形容,双手合什向着杨仪只是拜,石婆子更是擦着泪,几乎说不出话了。
薛放走到付逍身旁问道“臭老头子,你什么意思我的人只值一百钱你拿一百两银子也没地方请去你还不如不开口呢。”
付逍笑道“小子看不上那一百钱是不是既然这样,我替你们拿着就行了。”
薛放震惊“什么你这是想雁过拔毛”
此刻石大娘的儿子飞奔回去拿钱,门口围观的百姓们听见,吵嚷纷纷。
毕竟石大娘的症状这周围的人都知道,如今眼见她从瞎子复明,心头震撼,无以言语。
方才有一些心思狭窄的人,便先判断,说是太医杨家的姑娘出诊,又是如此的妙手回春,那诊金自然会让石家的人拿不出来。
没想到如今竟只有一百个钱这能干点什么请个寻常庸医也不过如此。
刹那间,那些家里有病患的,都恨不得立刻也去请杨仪诊治。
石大娘的儿子去而复返,付逍门口已经被堵得水泄不通。
那青年叫嚷了数声,好不容易挤了进去,却见到原本冷冷清清的小院里也挤满了人,听那些嚷嚷,都是想求杨仪看诊的。
要不是薛放站在屋门口上,负手冷脸,跟个门神似的,这些人恐怕又会冲进堂屋里去。
石大娘的儿子拿了一百个钱,另一只手里提着一块颜色红通通的腊肉,这是他们家里从过年时候就没舍得吃,一直吊在梁上的,今日青年好不容易才够下来,只为让自己的“诊金”看着别那么微薄。
杨仪看到钱还是一般,只望着青年憨笑着双手递过来的腊肉,却有些动容了“这个我不能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