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河滩很大,十天半个月找不到一个人,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但我心里的不安却始终挥之不去。
我和阴阳李又找了两天,身上带的食物都吃光了,阴阳李很早很早以前,来过这段河道,他说十几里之外,好像有个村子。
阴阳李去村子里找人买点吃的,我就在河道这里等他,以免错过什么线索。
这月份的河道,还是没人,船都停了,也无人经过。只要出现一个人,一条船,都是很显眼的目标。我看的非常仔细,过了一个多小时,毛都没看见一根。
我的肚子饿的咕咕叫,但是又等了一个多小时,阴阳李还没回来,眼瞅着都日落西山了,我觉得这货实在是太墨迹。来回二十多里的路,腿脚麻利点,这会儿应该也回来了。
我越是心急,阴阳李就越是磨蹭,等天完全黑透,算算时间,都快五个小时了,还是没见他回来。
到了这时候,我感觉就不是阴阳李磨蹭那么简单了。
但是我还是害怕自己跑去找他,会跟他走叉,所以耐着性子继续等。
谁知道,这一等又是一个多小时,我觉得阴阳李就算在地上爬,也该爬回来了。
我等不下去了,起身就朝着阴阳李走的方向去找他。他说的村子,我没有去过,只知道个大概的方向。一路走了有十多里,路上看不到半个人影。
又走了好几里,我依稀看到了阴阳李说的那个村子,村子在一座小山的山脚下,这时候已经夜里十点多了,村里黑灯瞎火,村民们应该进入了梦乡。
但是,我看见村口那个地方,好像挂着一盏昏昏沉沉的灯笼。
阴阳李在不在村子里,我无法判定,可除了这儿,又没有别的地方找。我快步来到了进村的路口,一眼就看到那盏灯笼下面,有一张缺了一条腿的老藤椅。
藤椅上,是一个骨瘦如柴的老太婆,老的连眼皮子都耷拉了下来,正坐在藤椅上抽着旱烟。
我立刻停下脚步,闪身躲到了路边,这都几点了,还有个老太婆坐在灯笼下面抽旱烟,怎么看都有点不对味。
这时候,从村子里走出来一个人,远远的一看,我就吓了一跳。
从村里走出来的人,好像是个怪胎,身子和正常人差不多,但脑袋特别大,脑袋那么大,就衬托着四肢很瘦弱,越看越别扭。
大脑袋慢慢的从村里走到路口这儿,等距离一近,再加上那盏半死不活的灯笼的映照,我才看清楚,那人的头上扣着一个瓦罐。
坐在老藤椅上的老太婆颤颤巍巍的站起身,用烟袋在瓦罐上敲了敲。
这么一敲吗,老太婆显得挺满意,冲着村里喊了一声。
这个老太婆看着和一个被风霜打蔫的老玉米棒子似的,但中气很足,这一声要喝传出去,我的耳朵也立刻竖了起来。
一种惊讶和意外的感觉,从心底萌生,顿时让我有些紧张。
这个老太婆喊的话,我听不懂是什么意思,但是,我当时跟着陈三去过九黎,也听过当地人说的土话,如果我没听错的话,这个老太婆喊的,就是九黎土语。
自从苗不异在河滩被暗算之后,他和苗真分别带来的几个九黎人,全都回到了老家,河滩这边再没有九黎人的踪影,但时隔这么久,突然又冒出来一些九黎人,就让我的心七上八下,忐忑不安。
九黎人不会私自跑到大河滩来,当初离开九黎的时候,我就担心过,苗真吸纳了残缺的九黎图,需要一段时间的蛰伏,但他迟早还会回到河滩,凭他的心性,再回河滩,势必会带来一场灾难。
我不敢肯定这个老太婆是不是跟着苗真来的,立刻又压低了身躯,全神贯注的注视着。
很快,从村里又慢慢走出来两个人,这两个人头上也各自扣着一个瓦罐,老太婆用烟袋敲了敲瓦罐,嘟囔了一句,这俩人就退到一旁,跟头一个人站到一起。
村子里出来的人络绎不绝,都扣着一个瓦罐,大概半个小时时间,路口那边就站满了人,约莫得有三四十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