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旦不解的回头看了看曹烈。
曹烈走到他身旁:“陈七胸口中箭,过不了今晚,请求太子赐他一个痛快,黄二狗右腿中箭,虽然不会立即就死,但他的右手也已废了,在北大营迟早难免一死,所以也希望太子能赐他一个痛快,只是他们的恩恤,希望太子能上报大将军府,使他们的家人能安享天年。”
司马旦扬眉:“什么?这里的伤兵营不能接收他们吗?军医呢?为什么不来?”
“哈哈哈!”不止屋内,就连屋外的士兵都大声笑了,一个矮瘦汉子冷冷走上前:“禀太子,小人便是军医何果,这二人已医不了,如果作为伤兵,还不知要给折腾到什么时候,如果太子高抬贵手,他们也可混个阵前牺牲,这样对生者对死者都好!”
司马旦大怒:“陈七胸口中箭,自然是阵前牺牲,但他还没有断气!我们怎能当他**的宰了?黄二狗本根本不会死!这是草菅人命!”
曹烈冷冷说:“这里没有药,更没有多余口粮,养着一个伤者,一定得另一个人捱饿,这样敌人来袭时死的人会更多,所以北大营一向不留伤兵,这是我们大家共同的决定,也是命,太子明——不——明——白?”
司马旦一怔,真的想不到堂堂帝国的北方大营,竟然沦落至此,而长安城中此时正“朱门酒肉臭”。
他真不敢相信,但士兵们的默然,及安静之中包含的愤怒,使他相信了曹烈的话。
这都是一批率直的军汉,真是他们合谋害死旧太子?
司马旦断然大声呼喊:“不能!这不是士兵的“命”,我绝不容许你们这样!”
何果高声说:“太子!你初来步到,刚遇上这事,可能不信我们,但你先想一想,以前我们的兄弟何尝没有将伤兵送回长城之内?结果他们不单没有恩恤,还给脱去军籍,到头来大多饿死街头,沧为野狗腹中之食,连故乡也回不去,现在这样,至少骨灰能回家,家内…家内也有恩恤…,”他的声音突然哽咽了说不下去。
曹烈叹了口气,又从另一人身上拔出军刀,:“刚才我们在这里举行了会议,也征得黄二狗他们的同意,所以末将才不能出迎,怠慢了太子,既然太子不肯发慈悲,便只有末将来了!”他挥刀一砍,便往陈七身上砍去。
陈七胸口中刀,立刻便死去。
鲜血溅到司马旦脸上,他不由得惊呼了一声。
“哈哈哈!”众士兵又笑了出来,内里夹杂了哭声。
司马旦怔住当场。
曹烈这一刀好快,直指心脏,所以陈七死得极快。
曹烈又走到黄二狗身旁,抬起他手中的刀,他的手剧烈的抖动着,额角突突跳动。
刀光闪处,铛的一声,司马旦及时抽刀挡下了这一刀。
众士兵不禁静了一下,这个十六七岁的小子,竟然能挡下曹烈这一记快刀,而手中的刀也没有被打飞。
曹烈一怔之际,手上的刀已给司马旦夹手夺过,司马旦自己的佩刀收回鞘,眼中注视着夺来的军刀,刀上还有陈七的血迹。
左庸右庸目内精光闪动,司马旦这一手已大大出乎他们的意料。
司马旦回眸狠狠地瞪了左庸右庸一眼,双手将刀平握,提膝一撞,那柄久经战场的马刀“铛”的一声从腰断开。
司马旦将断刀随手一丢,一边往屋外走,一边说:“本太子安抚使有令,今后不能行此自相残杀之事,我的口粮,分一半给黄二狗!”
当天晚上随行三十六骑之中的一骑离开了北大营,而木胜和司马旦更是通宵夜谈,直至天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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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虎口寨之外,司马旦检阅了北大营驻兵骁骑营。
三个骁骑营驻兵,原应共有三千骑兵,但现在只有一千二百多骑。
幸好只有一名伤兵,便是黄二狗。
黄二狗今天虽躺在地上出席了检阅,但面上竟然回复了血气。
还有一百二十三名辅兵,都是伙头、木工之类,军医只有何果一人,现在多加一人:木小敏。
晋代男女之防虽然不严,但军营之中却还是不许有女眷,所以木小敏女扮男装,扮作小厮在伤兵营服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