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沉笙处理完小丫头的事后,却并没有即刻去寻那位秦姨娘的麻烦。
两人简单地吃过午饭,汪峦的精神便再也撑不住了,被祁沉笙抱到了床上。
“九哥困了就睡会吧,有什么事了,我再叫你起来。”
汪峦轻轻咳了几声,困意朦朦胧胧地,心里头却还是有些放不下,半合着双眼靠在祁沉笙胸前,低声说起来:“咱们这可是头一天回来,要是把事情闹得太难看……我可不想和你一块,被你家老太爷赶出去。”
祁沉笙自然知道他说的是什么事,嘴角隐现丝笑意,俯身吻吻汪峦的额头:“我有分寸的,九哥安心睡吧。”
汪峦张张口,还想再说些什么,可身子却疲倦得将他拖入了梦中。
祁沉笙看着怀中人沉睡后,又多陪了他好一会儿,才轻轻地将汪峦放回到床褥中,招来丰山在外间守着,自己转身带着那黄符离开了。
随只有一墙之隔,但不同于那处的柳绿池清,祁默钧的院落明明也修得精致大方,却好似被一种说不出的气氛压抑着,沉沉地没有生气。
祁沉笙皱皱眉,细长的绅士杖无声地出现在手中,随着他的脚步敲点在地上,直到穿过眼前的院落,走入挂着半面竹帘的小厅中,才停下来。
“大哥,我来了。”
祁默钧并不意外于祁沉笙的到来,又或者他早已等候多时,听到那动静后,也只是操纵着轮椅转过身来,指指一旁的椅子:“坐吧,给你备了点新茶,现下也凉得差不多了。”
祁沉笙并不如何在意茶,但还是依言坐到了椅子上,漫不经心地将黄符压在了茶盏之下。
“这是从哪来的?”祁默钧似乎也有些意外,而后就听祁沉笙说道:“还能哪来的,老头子这几年当真是什么人都往床上带,自己院子里乌烟瘴气也就罢了,居然把手伸到了我那里。”
祁默钧仿佛已经对此习以为常,自顾自地端起茶盏,润润嗓子后说道:“是了,前几天我是听过东院里又闹起来,说是个姨娘与丫头撞了鬼。”
“我不愿多管,再者毕竟是女眷的事,就让如苓去瞧了瞧,后头便再没了消息。”
“撞鬼?”祁沉笙灰色的残目之中,划过一丝不屑:“我看是他们心里的鬼太多,装不下了吧?”
祁默钧本对东院的事丝毫没有兴趣,眼下见着闹到了自家弟弟这里,也不禁有了几分心烦:“这符纸既然你那里有,那东院里必定更多,随便找个什么由头捅出来,让祁隆勋自己头疼去就是。”
这事到底并不要紧,祁沉笙自然有的是法子,闹大闹小都随心,兄弟两个又说了几句,便过去了。
“你来我这里,不只是为了这个吧?”茶盏中的水凉了些,祁默钧索性放到一边,不等祁沉笙回答,便又开口说道:“今日看你们的样子,算是全然和好了?”
祁沉笙难得沉默了片刻,而后点点头说道:“是。”
祁默钧其实并不意外于这些,他回忆起五年前,自己这个弟弟满脸是血,几乎是落荒而归的模样。
但也就是在那时候,他就发现祁沉笙的目光中,有被背叛的痛苦,难以释怀的恨意,但……还藏着什么,未曾被抹去。
所以前段日子,收到弟弟打来的电话,说老太爷七十大寿,要带人回来时,祁默钧什么都没有多说。
“既然和好了,以后的日子就好好过吧。”
祁沉笙点点头,抬眸隔着半面竹帘,望向自己院落的方向。他想着汪峦如今,应当还睡在那柳荫凉池畔,心中便越发的柔软。
但他却并没有忘记正事,手中的绅士杖敲击着地面,空荡的房间中响起苍鹰之声,但疾风过后却只有锁着金丝雀的黑笼,落到了祁沉笙的手中。
“大哥,我今日来,其实是为了这个。”
祁默钧的眼神微微而变,从祁沉笙的手中接过了那只黑色的笼子,笼中的金丝雀似乎受到了惊吓,不安地啼叫起来。
“这是什么人干的?”
“汪明生,”祁沉笙皱着眉,说起了汪峦身上执妖的事:“这次重逢后,我问过九哥了……他之前根本不知道执妖是什么。”
“当年是汪明生一手将执妖引到他身上的,而且并非是全部,残存的那部分就关在这笼中。”
“按你的意思,”祁默钧五年前就听祁沉笙说过汪明生,他对此人的目的,一直有些疑惑:“汪明生是在故意制造临亡者?”
“不止,”祁沉笙摇摇头,又将素犀的事讲了出来,由此推测
道:“他用那些临亡者,供养了素犀十几年……他在意的并不是临亡者,而是素犀本身。”
祁默钧的神情渐渐严肃起来,他知道这意味着什么:“汪明生是在豢养执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