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孩子就是女人的第二条生命,除非是自己所爱的男人,不然绝对不会轻易决定生的。”
自己所爱的男人……这几个字,沉沉的落在我的心坎上。
旋即陶欣问我说,“你想知道我的故事吗?”
“想。”明知道陶欣也看不见,可是我还是用力的点着头。
“那已经是十年前的事情了,他还比我小一岁呢……”陶欣一边回忆一边感慨着。
陶欣说,她和他男人是在警校里认识的,她的性格要强又不肯服输,再苦再难的训练都咬着牙熬过来,一点也不比男学员差,甚至她的枪法,是全校第一名。直到她男人也进了警校,而且第一堂射击课,就打破了她的记录。
“然后我当然不服气,大喇喇的就冲到了他们的宿舍,要求跟他单挑。当时我一个女人,冲进都是光着膀子的男人宿舍里,这样的画面现在想想也挺好玩的。”
“后来你赢了吗?”我感染到陶欣的喜悦,笑问道。
“输了。”陶欣乐呵呵的说道,“他就是块木头,根本不知道对女人怜香惜玉,我当时虽然脾气暴了一点,可是好歹也是警校校花,那块木头也不知道让让我。”
“第一次面对这样的惨败,我当然不服气,就一次两次三次的……一直找他比试,可是每次都输,就这样输了三年,我要从警校毕业的最后一天,我们又比了一场,终于赢了。可是我就算赢了,还是觉得不开心,我又不是傻,怎么可能不知道是他放水。我就问他为什么,他说‘你是我女人,赢你没意思,当然要让着你’。”陶欣一面说,还一面学着男人的语气
“这是他这辈子对我说过最好听的话了。我毕业之后,在分局任职,一年后他毕业,却被总局的重案小组选中,只要案子结束了,他就到我这蹭吃蹭喝,死活赖着不走,有一次我火了,跟他大打出手,不知道为什么,打着打着就打到床上去了,我也真就成了他女人。这样打打闹闹过了三年,当时我正准备升组长,却发现自己怀了桃桃,这并不在我的计划之内,对于是否留下这个孩子,我和他各执一词。为了这件事情,我跟他吵的不可开交。”
我静静地听着,没想到原来还有这样的一段往事,看陶欣如今疼爱孩子的模样,真想不到她当年居然会不想要这个孩子。
“我记得很清楚,那是五月十八号,一个初夏的日子,我第一次去医院产检,当时我还没完全确定是不是要留下这个孩子,但是当我看到B超显示屏上,那个黑乎乎,甚至什么都看不出来的小圆点的时候,我彻底明白了什么叫做骨肉相连。在那一刻,我决定了把孩子生下来,我打男人的电话,从下午拨到晚上,一直都拨不通,那个晚上我心里七上八下的,总觉得什么事情会发生。果然在第二天早上,他的领导打电话给我,他在一次重大事故中,中枪牺牲了。”
我没想到故事的结局,居然是这样的,从被子底下伸手过去,握住了她的手心。
黑暗中,陶欣的眼角闪着一点点的水光,她深吸一口气,哽咽道:“说来也巧合,我男人中枪的时间,就是我在医院产检的时间。我已经没了他了,当然不能再没有孩子,就算不能结婚,就算没名没份,只要有这个孩子陪着我,就像是他还在我身边一样。为了更好的照顾孩子,我决定从警局离职,做一个普通上班族,朝九晚五,按国家规定放假,有的是时间可以好好陪孩子。”
陶欣继而又跟我说了几个桃桃小时候的趣事,说着笑着,我俩才渐渐地有了睡意。
入睡之前,我还想着霍建元跟我说的最后一句话,我相信他说的,他和江清妍都不知道凡凡是不是厉丰年的孩子。
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什么连江清妍都会不知道自己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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欧洲,D国。
这也是个不眠夜,厉丰年在酒店门口晕倒之后,立刻被下属送到了最近的医院里,检查后发现他的体温已经烧到了四十一度,感冒拖成了急性肺炎,必须留院治疗。所以原本预定第二天离开的行程已经取消。
而在医院的另一栋病房里,洁白的房间里亮着一盏昏黄的灯,模糊的映出病床上的女人,她身形消瘦,脸颊凹陷,脸上一片惨白,疲倦的面容上,只有那双明眸微微还有些朝气。
女人伸手想喝口水,她才一动,双手抱胸靠在座椅上休息的男人,马上就惊醒了过来,他双目涨红,不知道有多久没好好睡上一觉了。
“清妍,是要喝水吗?我倒温的给你,你别动。”江瑞倒好了水,插上吸管,送到江清妍的嘴边。
江清妍抿了一口,就摇了摇头,她不舍的看着江瑞,最近她清醒的时间越来越少了,要趁现在好好的跟他说说话。
“阿瑞,我们放弃吧,我的病早就治不好了。”江清妍气若悬河一般的说着。
“不会的,一定有其他的办法的,D国不行,我们可以去M国,那边的医疗技术说不定更好,清妍,你一定会没事的。”江瑞的神色有些疯狂,但是说话的声音,却是那么的温柔,就怕惊吓到床上的人。
江清妍抬起插着吊针的手,江瑞马上伸手握住,她喘息好一会儿,才慢慢得开口道:“阿瑞,我不想医了,我想回家。你就当答应我这个最后的请求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