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丰年的手紧紧地抓着我的手腕,或许连他自己也没意识到,在我泫然欲泣的说出这句话时,他眼神中近乎带着一丝撕裂的神色,忽明忽暗的闪着光。
“那你呢?你心里是怎么想的,你是不是准备听你外婆的话,再一次离开我吗?”他质问着,声音冰冷的没有任何起伏,却在其中隐含着浓重的愤怒和谴责。
我含着泪水的眸子颤了颤,跟厉丰年直直的对视着,心口也像是跟着厉丰年的眼神一起被撕裂了,流露出受伤的神色。
我离开过厉丰年两次,第一次是以为他最爱的人是江清妍,我只是他求而不得的爱情里的替代品;第二次是我为了保住我跟他的孩子,也是为了让江清妍能死的瞑目。
前后两次,每一次我都是情非得已,每一次都是退无可退之下的无奈选择。
而这一刻,他却在责怪我,他好像已经笃定了,我会选择外婆,将他再一次的撇开。
我悲伤着,却也愤怒着,双眼一下怒红了起来,我用力的抽回手,重重地往厉丰年的胸口上敲。
“厉丰年,你这是什么意思?你是在怪我?怪我离开了你,也怪我会为了外婆,再一次离开你吗?”我怒吼着,“就算我这么做了,又有什么错?外婆才是这个世界上最爱我的人,比你更爱我,她想让我清清白白,堂堂正正的活着,而你是用爱情的名义,想把我藏起来的人,是你,想让我活的见不得光。”
我捶打的很用力,他古铜色的胸膛上一下子就浮起了红色的痕迹。
厉丰年拧着眉想抓我的手,“临夏,你冷静点,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用力的挥开她的手,继续追问道,“我选择我外婆有什么错,你还不是在我和厉皓月之间,毫不犹豫的选择了厉皓月。”
我的理智早就在厉丰年的刺激下掉线了,当我大声喊出这句话,厉丰年的脸和周围的空气一样,瞬间就冷了下来。
在我和厉丰年的爱情里,我一直都饰演着卑微的求爱者,一直用仰望的目光看着他,用小心翼翼的神色观察他,很多埋在心里的话,我并不敢就这样直接说出来。
往往只有在这种时候,被逼的失去理智了,才不经思考的脱口而出。
一段爱情里,相互信任的坦诚才是最基础,可是很多时候,我们连这一点都做不到。
厉丰年依旧撑在我身上,一动不动,只有凝黑深邃的眸子,一寸一寸的扫过我惶惶无措的脸。
在如发泄般的咆哮过后,我害怕了,很害怕他会就这样起身,毫不犹豫的转身……如果是这样的残局,我根本知道改如何的收拾。
而出乎我意料,厉丰年并没有离开,他反而用双手捧住了我的脸,不准我撇头移开目光。
“你怎么会知道这件事的,是谁告诉你的?皓月吗?”他逼问着我。
话都已经说到了这份上了,我也没有了说谎的必要。
“不用谁告诉我,当你答应跟沈明珠结婚的时候,我就听到了,听的清清楚楚的。你说‘好’,你说你答应会结婚的。”我大方承认着,虽然一开始,我也希望厉丰年跟沈明珠继续保持婚约,可是出自我的要求,和出自厉皓月的胁迫,这样的同意,完全就是两个概念,两种截然不同的感觉。
厉丰年的脸色越来越难看,而我已经开了这个头,只能继续往下说,“一边是亲人,一边是爱人,两边只能选一边的时候,我们任何一个人都没有办法做出轻易的决定。丰年,我并不是怪你选择了你妹妹,从你的立场,我可以理解。可是从我的立场上,你是我的爱人,我爱你,想占有你,就算明白事实的真相,可是当你做出这个选择的时候,我不可能无动于衷。我可以理性的思考,可是我更是一个感性的人,在这件事情上的,我的理智根本控制不住我的情绪。丰年,我也是会受伤,会难过,会伤心的。”
在爱情里,当一个通情达理识大体的女人太累,我也想任性,我也想耍脾气。
所以当厉丰年意味甚浓的责怪我时,我才会彻底的暴走,将心底的委屈和悲伤全部都说了出来。
当厉丰年的手一松开,我就飞快的撇开了头,不想看到他此刻可能更伤人样子。
而……
厉丰年伸手抱住了我,紧紧地环着我的后背,像是要把我压进他的胸口上。
我因为他突然的举动,正微愣的瞪大眼,而厉丰年却低哑在我耳边开口道,“对不起,我以为自己可以把一切都处理好,可是最后还是让你受到伤害了,对不起。”
当亲耳听到厉丰年说出“对不起”三个字的时候,我的眼泪再也控制不住,哗啦啦的往下流,全部渗进了他肩膀的衬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