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事情这样不行那样也不行,老方丈倒真是为难了,一时踌躇不已,若是旁人老方丈说不得就要端起架子,来个是似而非的禅语,让其顺其自然了。
不过,对着旁人,老方丈可以眯眼来个不理不问,可这是左小子,他不能不尽力帮忙,遂还是提起精神来细细想了一圈,得!这回还真给他又想到了个极好的主意,且对彤姐儿那孩子的脾性也是个帮助,要知道,他最是担心的就是彤姐儿一直在冯母那等尖狡的人跟前样子,性子怕是有点不好。
遂,老方丈不再犹豫了,立马拍板道:“这样,我给你个出个主意,其实也不算临时想的,我早就有这么个打算了,不过是一直没个极好的机会罢了,若是按我的意思,对彤姐儿的名声可是极好的,你听着,回头家去了你直接就对人说,明年是彤姐儿母亲过世整十周年的忌日,彤姐儿要好好在家替她母亲念经祈福,就不走亲戚了,想来,冯家有再多的理由也不能阻了孩子为母尽孝不是。”
左德昌一听这话,眼睛一亮,很是服气地冲着老方丈一揖,笑了道:“好,这个主意再在的不错,唉,也就亏得是方丈大师了,还记着冯氏的周年,我这愧的慌……”说着说着,左德昌倒是真有些索然了起来。
一时想起自己当初虽说是被设计的,可就他的性子不认也是可以的,再说了,那等算计,与他们这些个为武的人来说完全不必计较,左德昌想着,那时他大概是刚从血腥的战场上归来,面对本国的人都有些心软,也想着娶个妻子一起过过安生日子算了,战场上多少兄弟就这么去了,他能有命回来还能娶妻就算是不错了,所以师父反对,他还是默认了。
刚开始,夫妻俩也算是和顺,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就慢慢地不耐了起来,是因为冯氏那带有目的的不时试探?还是她总是给她娘家从自己手里要钱要好处?更甚至是开始对师父他老人家的不满?大概是从她对师父表示出不满开始,自己就不再在意她了。
左德昌觉得自己是师父一手拉吧起来的,且师父还将自己经营的镖局就这么给了他,面对这样的恩情,冯氏不说不好好孝顺师父,还在自己跟前说师父的坏话,想着挑拨了他们师徒的感情,这个是他绝对不能容忍的,也就从那时候开始,他后悔了,当初不该不听师父的话娶了个搅家的妻子。
因着冯氏身前所做的总总,左德昌对她已然没有了太多的情分,再到她因为生产坏了身子怕是活不长了,带着病还听她娘冯老太太的,逼他娶了她娘家亲戚家的女孩子,为这,左德昌是再也提不起对冯氏的半点心软,师父说的对,冯氏有冯老太太这个狐狸似的母亲在,是好不起来的,如今这快十年了,他是真记不得当初那个还算是明媚的女子了。
瞧着他的神情,老方丈知道他大概是觉得有点愧对冯氏了,要他说,左小子也算是对得起冯氏了,冯家没有左小子能有今时今日的风光,怕他想左了,老方丈忙劝道:“好了,你也对得起冯氏了,冯家没有你的照拂能有今日?且她家明着是帮着你照顾彤姐儿,实则就是挟制,你能顾着她们是真不错了。”
说完,瞧着左德昌还一副死样子,老方丈不觉嗔道:“至于给冯氏做周年,别说你忘记了,大概冯家也没有个人记着,你愧什么愧,冯氏生前过的可是很如意的,那些可都是你给的,至于她的死,你也别总是放心上,与你无关。”
‘与你无关’这话听着咋那么怪呢,对于妻子的过世,左德昌虽说平淡,但是也是有些心结的,毕竟在妻子最后的时刻,他没点头应下娶冯家表妹的事,让妻子带着遗憾走了,如今方丈大师突然说出这等话来,看来这里头有事,遂忙道:“是师父他老人家有事瞒着我吧?”
“嗯,你还不算是太笨,这些事你师父交代了,若是日后你有心娶妻的时候,心里还带着对冯氏的愧疚,就让我好好给你说一说,没得影响你日后的生活,对新媳妇不公。”老方丈见左德昌问的直接,也不含糊,立马就将章老爷子早年的交代说了出来。
左德昌听到这,知道事情绝对简单不了,他师父是什么人,一般的事不值得他老人家记着,遂立马敛了脸上的神色,认真地道:“您说,既然师父交代了,定是必须要说的事,这么多年,为了我的事师父多有退让,我得知道这里头还有什么事,不能再让师父他老人家委屈了。”
“得,有你这话,你师父也算是没白憋屈了,其实事情说起来也简单,你师父偶然得知冯氏因为身子弱不怎么能受孕,是你那岳母用了虎狼药才让冯氏有了身孕,这不她身子就亏了,不过后来你请了朗普给她调养,倒是好了很多,若是不受刺激好好地养胎,想来也不会有事,可惜……”说到这,方丈大师也觉得无奈。
可惜什么?左德昌多少也是知道的,不觉接话道:“可是因为后来岳母又对冯氏做了什么,又或是说了什么?”如今再说起那段时间的事,左德昌倒是清醒了不少,记起那段日子自己可是身心俱疲,一是担心冯氏的身体,二也担心孩子生下来后的身体,三就是被冯家那个来探病的表姑娘骚扰的很是头疼,故而对一些事反应也就迟钝了很多。
“想起来了。”老方丈见左德昌一脸了然的样子,笑着瞥了他两眼,这才接着道:“那冯老太太瞧着女儿的身子不是太好,又得知那胎是个女儿,便让她同意让那个表姑娘伺候你,怕她女儿不应,就说了她身体的实际情况,这不一听自己日后不能再孕,且肚子里的这个还是女儿,冯氏哪里还能撑的住,人一下子就垮了,唉,真是作孽呀!”
好容易让个老方丈说出个作孽来,左德昌是既好笑也觉得心酸,为了那时的冯氏,也为了他自己,冯氏这是不信他呀!若是信,只消问一问他本人,哪里会有后来的惨事,多余的话,他也不用问了,就冯老太太这等极品母亲才能这么逼迫女儿。
想到这些左德昌心里空落落的,一时倒是真觉得自己这么些年太过宽容了冯家,且为的估计不是冯氏而是他自己,求个心安罢了,怕是师父也瞧出了他的不对劲,这才有今儿方丈大师的一番话,既然师父如此为自己,他也不愿再如此下去了,遂抹了把脸,深吸了口气道:“谢谢大师,师父的苦心我明白了,日后定不受掣肘,彤姐儿也会接回家的,且再不会让她回冯家了。”
见他总算是明白了过来,方丈大师不觉满意地点了点头,自己总算是没辜负了老友的交托,不过还是不放心地又交代道:“既然明白了,日后可别再因为前事处处礼让着冯家,这等人家最是会得寸进尺,你师父自己倒是不惧这些人,他只是觉得若是你仍旧怀着愧疚让着冯家人,对你日后的新媳妇不好。”
左德昌被方丈大师一再地提到新媳妇,饶是他年岁长了面皮厚了,也还是有些吃不消了,遂虚咳了两声,应道:“知道了,定不叫您们两老失望的,对了,您说,这场乱几时是个头?若是这乱一时了结不了,我这婚事还真是难成。”说完,左德昌倒是真有些纠结了,他此时是真心想寻个媳妇了,不为了自己也得为了女儿。
老方丈对左德昌很是放心,也不管什么不能妄言了,微微看了眼袅袅的烟雾,叹了口气道:“这个其实你自己心里有数,当今还健壮着,有些事且有的磨呢,你如今这样还真是有些麻烦,太子那位是不会立的,其实即使立了,也没什么用……”
大概是这些话太过敏感,方丈大师还是顿了顿,这才又接着道:“皇子们可都大了,谁没个问鼎的心,各人手里多少都有些筹码,如此一来,被立太子的人反而为难,出头的椽子先烂这个理谁都知道,且当今也不放心。”
左德昌听的这话也是觉得为难,如今的局势坏就坏在,当今身体康健且正值壮年,下头的皇子也不小了,这么一来,儿子老子的就容易有罅隙,谁被立太子,谁就有可能先倒霉,不觉点头附和道:“可不是,我看当今是个长寿的,太子,太子怕是难等。”老方丈也不接这话,只继续分析道:“各王爷的人脉,也就大王爷多些,他江南那块可是把持了多年,至于还占个嫡子的四王爷,若是大王爷不过分惹当今不快,他怕是难成事,毕竟他虽也为嫡可不为长,这个可就欠了点,且大王爷不仅为嫡为长还是元后的嫡子,这个身份就又有些不同了,不过万事也不能看表面,单看个人造化了。”一听方丈打起了禅机,左德昌倒也兴起了几分兴趣,方丈分析的情况,他私底下也同师傅说道过,觉得四王爷若想问鼎还真是要隐忍,且得处处避让着点大王爷,不然事情难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