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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桑叶拌牛血（第1页）

“有几十年了，我记得还很小的时候村里有位老叔公，年龄是九樟村最大的。当时他说，在他还小的时候，村里是有九棵几百年老樟木的。但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这些樟木突然就不见了。”

回忆数十年前的经历，也是难为老猎户。还是被他想了起来，就是这事听得不明不白。

宣哲润问道：“什么叫突然就不见了？树还能长了脚自己跑？”

“给我讲故事的时候，老叔公年龄大的都忘了自己是哪年出生的。他说的话里有多少是真是假我们都不清楚。其他老人都比老叔公年轻许多，他们都说闻所未闻村里有老樟木，许是老叔公老糊涂记错了。”

猎户讲的也不是很确定，他犹犹豫豫的说：“其实他说了许多光怪陆离的故事，还说九樟湾有叼小孩的金头雕，青子湖里有能一口吞下成年人的大鱼。我打猎几十年也没见过这么奇怪的东西。只是他说有九棵老樟树的事，我想着或许是真的，不然我们这村子，村外的路都如何得名的？”

“也不排除是先有的九樟湾的名字，以讹传讹就说出了九樟湾有九棵老樟树的说法。”岳是非补充道。

走南闯北许多年，岳是非也会帮人祈福禳灾，捉鬼驱邪。山野离奇故事听得多了，有些确实是真的，但更多就是捕风捉影、空穴来风，当不得真。

“你的那位老叔公还在世吗？我想见见他？”岳是非又问道。

老猎户不可见的白了一眼，心想这人怕是个傻子：“我年轻的时候老叔公就是村子里年龄最大的，如今我都长了这么大，半截身子要入土的人，老叔公怎么可能还活着？早几十年前就没了，坟头怕是都找不见了。”

“你记得他真名叫什么？生辰八字是什么吗？”又问道，岳是非其实有办法招魂引魄，请来冥府官将，拘来这位老叔公的魂魄问个明白。

结果老猎户不以为然：“不知道，我当时太小，早就忘了老叔公的名字。更别说生辰八字，我怕连他自己都记不清。”

“记得清楚的，只有他当年给我们这些村里孩子讲的各种故事。呦，现在想来还记得明白哩！”被岳是非的追问，勾起老猎户的回忆。

“可惜！”岳是非确实发自内心，若是拘他魂魄前来，至少他是不会说假话的。

之所以要弄清楚是否真的有九棵老樟木，是因为若是此地要寻精邪，又真的有消失的老樟木，两者之间怕是脱不了什么关系。

“喏，到了。”老猎户指着前方的拐弯，停下脚步：“几日前，我就是在这里看着飞雪小妹与那个纨绔子消失在那，然后便再未见过……”

老猎户讲话时有些发颤，他的声调透露出他对此事极度的后悔。

沿着弯道前行，路旁树木都是松柏类的针叶林，即使在冬季，也算郁郁葱葱。弯道是围山而成的小道，一侧是陡峭的山壁，另一侧则是树林，然后便是一个向下的陡坡，往下就是山谷。

路上并无太多痕迹，常人眼中看来，三人不过是缓步前行。实则岳是非一直在留意此地残留的痕迹。

世间万物，均由炁组成。炁周流在万物之间，介于虚实之间。正是因为如此，若是有妖邪作祟，留下过什么痕迹，多数会搅扰地方的气机。

这种通过气机来推算事务的法门，只有茅山上清有流传，上清以黄庭与大洞真经为本，其中便有存思内景，呼召身中百神之法，其核心也是炁的感激之道。所以对世间诸气极为敏锐，尤其是茅山显宗，常人看来显宗多善科仪斋醮，重在演教。实则显宗的科法，与气的交感息息相关。例如踏禹步时，若是能以自身之气感乎天地之气，则更为灵验。

然而，走了一圈下来，岳是非并未在此地流转之气中，发现什么不妥，就好像这里并未出现过什么妖邪似地。

“怎么？两位大师有什么发现？再走就要到九樟村了。”言语中带着三分讥讽，老猎户对这两位道长显然没有什么好脸色，也不是很喜欢他们。

岳是非回过神来，正打算敷衍过去。忽然间，远处有块突兀的大石引起了他的注意：“你们且看那里。”

说着，快步上前，走到大石边，盯着一处仔细的看。同样被岳是非的话吸引过来的老猎户，看到这处黑点时，脸色也是大变。反而宣哲润不理解：“这个有什么不妥吗？不是石苔吗？”

“不是，这是血迹，是人血干涸没多久的痕迹。”

暗褐色的血斑沾在石头上，甚至有滑擦的痕迹。应该是有人沾了血迹后，擦过这块大石头，接着便往下而去。下面正是陡坡，再往下过了密林就是山谷。

“你们下去找过吗？”岳是非问道。

老猎户回答：“发现纨绔子就是在下面，所以下面其实是我们主要找的方向，当时还以为他们是坠下去了才有的血……”

陈全宝被发现时，满脸是血。当时这个没有引起注意，毕竟从这么高的山道上出现在下面的山谷中，虽说这里完全是陡坡，并不算垂直的山崖，但要说不受伤，反倒奇怪。

然而现在出现的血迹就不同了，若是在山道上就有人受伤。那么他们遭遇伤害的地方怕是要改个地点了。

抬头看着峭壁上，岳是非问道：“你们这平时会有山石坠落吗？”

“很少，我们这的山石都是整个大块，特别现在入冬，没有雨雪，几乎不会有什么山石坠落。”

岳是非又问道：“你有桑树叶吗？”

“现在没有，村里倒是能弄到，可是你要那玩意作甚？”对岳是非的要求，老猎户很不解。

随口解释道：“你帮我找点干了的桑叶，然后再弄小半碗新鲜的牛血来，我有法子能还原当时这里发生的事。”

“离你们村很久了吧，快去给我准备。”挥挥手，岳是非便打发老猎户帮自己准备东西。

看老猎户愣在原地，岳是非面色不善的催促道：“怎么？不想找你们村的小飞雪了？”

“想，可你不是帮陈家来救儿子的吗？”没想到岳是非竟然是先帮自己找人，这让老猎户有些惊异：“我们村子拿的钱可不如陈家多……”

“怎么那么多废话？陈全宝只是傻了，又没生命危险，不急这么一会。倒是这个小姑娘，找的早或许还能救一命。而且不找到她，我怎么知道是什么东西把小少爷搞疯的？这两件事不冲突。”

岳是非挥手让老猎户赶紧走，别在这耽误事，很快有想起什么，嘱咐道：“只是要牛血，不需要害了牛的性命，取很小一点血就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