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陈家安晚一步朝窗外看去,叫罗维的男人已经消失在了夜空中,踪迹全无。
“就这么完了?”
“当然不会就这么完了。”
鹿郁从床上跳下来,一下子奔到洗漱间,将晾着的牛仔裤拿出来,后背抵在墙上,两条长腿一前一后伸进裤子,迅速穿好,头向后一仰,长发在惯性下尽数朝后铺开,她单手一握,双手翻动,眨眼将头发扎好。
陈家安看着她利落的动作,少女脚尖点地,咬着下唇,他想一个男人是做不出这样优美姿态的,这是只属于女孩子的柔美姿态。
“我想也是。”
他接口道,望向窗前,窗户被整齐的割开,当时没有发出什么动静,所以也就没有引来任何人,对方出现的很突然和鲁莽,可却除了他们两个外,没有招惹到任何人,并不是真正的傻瓜,想想,在这世上活了几十年,又有谁是傻瓜。
“有没有得到有用的东西?”
鹿郁收拾妥当,也来到窗前,和陈家安并肩站着,望向窗外,她虽然看不到海岸边的情形,可是却比陈家安用肉眼看到的更加详细和巨细无遗。
她摇摇头又点点头,说道:“知道的不多,他最后走的太突然,我虽然攻破壁障,可他本人的心理防御也不低,显然是受过了训练,心声很飘忽,很分散,大都尽是些无关紧要的小事情,并没有和这次事件有关系的东西,也没有多少他找我们的具体目的,看来受过类似的专业训练,虽然是这么回事,可还是收获不小,他还是小看我了,不然也就不应该是这么点防备就过来,不过,不能排除他在装傻,有目的的放出情报,进行诱导。”
陈家安诧异的听她进行分析,说道:“你想的挺多啊。”
鹿郁看他,说道:“你也小看我啊,你别忘了,我还没跑出来的时候,在‘家庭’里,也算是排得上的厉害啊!不光是能力……”
她最后有点泄气的补上了一句,显然说起往事,她的情绪就会低落。
陈家安没有追问,说道:“没小看,只是觉得自己以后遇到这样的事情,不需要一个人想那么多,分析那么多,让你来就可以了,你可比我更了解这个世界。”
鹿郁听了,有点奇怪地说道:“我更了解?我不觉得,我还一直想问你啊,你一会像是一个刚刚觉醒的奇迹者,有时候又像一个经验异常丰富的老家伙,你说说,这算什么?”
陈家安笑笑,表情平静地说道:“你就当我是刚刚觉醒的……天才好了。”
鹿郁脸僵了僵,说道:“你在说笑吗,你可真不合适,有点冷。”
“是吗,需要我抱抱你吗?”陈家安随口说道。
鹿郁微微怔住,手指不自觉的在腿侧弹动了一下,她咳嗽一声,像是被什么噎住了,没有如常接话。
虽然陈家安很少开这种玩笑,可偶尔也会开开,可这一次气氛有点不一样,他想了想,走上前,将少女微微僵硬的身躯轻轻抱了抱,说道:“好了,刚才从那人身上得到什么收获,说说看。”
鹿郁有些怪异的看他一眼,往后退了几步,说道:“我有时候,真的搞不清楚,你到底是高手还是无心的……至于收获,告诉你一个坏消息,就在今晚,如果不快点把这个麻烦解决掉,过了今晚,就会有人知道我们和那个家伙是一伙的。”
“有人?你是说政府特派?”陈家安立刻做出反应。
“最有可能的当然是他们,不过不排除其他的可能,当然,最后落在我们身上的,就只是麻烦两个字,一个悬在头顶的麻烦就够,我可真不想再有第二个。”
鹿郁坐在窗边椅子上,双腿伸得笔直,情绪有点低落,还没有从之前的影响中完全摆脱出来。
“所以真相不重要,我们到底和他是不是一伙的也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和这件事情有关联,我们,身在其中,只要发现这一点,对方不会放过这个找我们麻烦的好机会。”
“为什么一定要找麻烦?政府的那些人。”陈家安想起自己在海阴遇到的两人,对他多少都有排斥和敌意。
“因为政府一直在致力于将散在民间的奇迹者势力控制起来,不光是这里,外国任何一个国家也是一样的,国家虽然不会做的太过分和太明显,但从来都没有放弃这个目标,只要被发现,只要敢越过底线,视轻重情况而定,不是强行收编,就是消灭掉,就像奥特曼打怪兽一样,以正义之名。”
鹿郁一边说着,一边双手摆出一个十字交叉的动作,似笑非笑的模样。
“那不是挺嚣张的,刚才那个人。”陈家安想想说道。
“你看那个像正常人吗,说是同类,简直扯淡吧,我之前就给你提起过,国内外从来都不缺这样的恐怖组织,说的极端点,基本的宗旨就是以消灭全人类为目的,你今天也看到那副嘴脸了,去他的吧!虽然我也讨厌普通人,但全人类都消灭了,他们吃什么喝什么玩什么!吃屎啊!一群只会打架不事生产的家伙,简直中二到废柴!不,根本就是废柴!”
陈家安看着她难得的小激动,觉得挺有趣,当然话题还是很严肃的,可他不会对这个世上发生和存在的一切提出什么鲜明的论调,因为失去记忆,无法做到完全的感同身受,身在其中的代入感什么的。
“所以呢,这次的这个组织是什么来头?”陈家安问道。
“很不幸的,虽然从他那里知道的不多,但还是找到了他所属的组织,首先我要说明一下,这样的极端组织一般都是猪八戒里外不是人,我们奇迹者绝对不会喜欢,普通人那边也是发现就打杀掉,它让我们彼此都很被动。是两头都不会喜欢甚至同时敌对的激进派。”
陈家安认为这个是理所当然的,谁会喜欢这种有自毁倾向同时毁灭别人的存在。
“不过我还是要说,一般像这样的激进派,无一例外,都是受到过虐待,不少的还是被进行过人体试验,被人口贩卖,成为某些权贵的玩物,或者类似地下斗技场的赌注,总之,各种各样的恶心事情,所以……其实我虽然很讨厌,但不是说不能理解,虽然理解,但还是很讨厌,不过想想,我也没有在这里说这些话的资格,我也只是运气好,大概……”
说到这里,鹿郁摇摇头,苦笑一声,呆呆的望着天花板,一时无语。
陈家安看着她,想到刚才叫罗维的男人问出口的话。
你不恨吗?
你怎么可能不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