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愿朝坏处想,但按照当时那情景去看,说书人可能凶多吉少。
我和大妞遇到了一辆拉货的三蹦子,车主等着回家过年,恰好要途径古邙镇,我给对方拿了点钱,人家就带了我和大妞一程。
等下了车之后,俩人又步行了十多里,黄昏时候,来到了古邙镇。这是一个很宁和的小镇,眼瞅着要过年了,刚一进镇子,就能感受到一股喜气。
我找人问了问,小镇里就一个算命的,平时在镇子东边一个偏僻的角落,按照人家说的位置,我和大妞找了过去,果然远远的就看到一个小屋外头挂着幌子。
急匆匆的走过去,来到小屋门口一看,第一眼就看见一个瘦瘦的三十岁上下的男人,四仰八叉的坐在凳子上,他对面还坐着两个人。
这个瘦瘦的男人,模样和说书人有点相像,多半就是说书人的孙子李平生。
李平生是个算命的,但是衣着打扮很气派,身上裹着貂,脖子上挂着一根指头粗的大金链子,手里拿着一把扑克牌,正跟对面的一个人斗地主。
“趴一了!”那汉子对面的人,啪的把手里最后一张牌朝桌上一拍:“明着跟你说,我就剩张大王,你一张牌还没出,我就不信这把你还能赢!”
听到这个人的声音,我就愣住了,那声音听着,似乎是金大少的声音。
“嚯哈哈哈!”那汉子虽然长的瘦,但声音很粗犷,和戏台上唱戏的大花脸一样,瓮声瓮气的说道:“趴一了是吧,炸!三四五六七,四五六七八,对三,要不?我也趴一了。”
“你就多余这么一问,我剩一张,你出个对,问我要不要,你打牌呢还是埋汰人呢?”
“你输了,给钱给钱,嚯哈哈哈哈哈……”
“给!”金大少从指头上撸下来一个戒指,说道:“洗牌,再来。”
“别来了。”金大少旁边的人赶紧就劝,他一说话,我就听出是金大胆的声音:“你在这儿跟他斗了三天了,你赢过一把么?裤衩子都快输了,还要再来。”
金大胆这么一说,我才瞅着那汉子身上的貂,还有脖子上的大金链子有些眼熟,那本来是金大少的东西,多半全都输给对方了。
“我能输钱,不能输脸,要是不赢他一把,我就在他家过年了。”
“欢迎欢迎,嚯哈哈哈哈,来吧!”
一确定对方是金大少,我在外头就站不住了,敲了敲虚掩的房门。
在这个地方相遇,金大少很意外,这家伙野惯了,在外头浪了这么久,都快过年了还在玩儿。
“金大少,别玩了,有事。”
“别,天塌地陷,等我打完这一把再说。”金大少抓了一手牌,指着对面那汉子,说道:“我小时候上学,跟他一个学校的,比我大四岁,最后跟我一个班,你想想吧,这是啥智商。”
“兄弟,来了都是客,坐!”那汉子自来熟,抓着我的胳膊,把我朝凳子上一按:“今天我做东,等会大鱼大肉安排上,谁不喝麻谁孬孙。”
金大少和那汉子来回嚷嚷,一人抓着一把牌,虚张声势,我在旁边劝都劝不住,心想着来都来了,横竖不差这一会儿。
“别打了!”金大胆估计在这儿呆的时间太久,完全受不了了,抬手把表在金大少面前一放:“你看看几点了,八点了!外头天都黑透了!”
“卧槽!八点了!?”金大少玩牌玩的入神,这时候才反应过来,已经晚上八点了,他把手里的牌一放,冲着对面那汉子说道:“到点了。”
金大少这句话刚刚说完,我就看见那汉子像是木偶一样停顿下来,两颗眼珠子如同两颗滚珠,在眼眶里来回乱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