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又哭了一会,钱氏又着人送了纸钱进来,接着长房的几个还有唐明瑶都涌入了房间。
死者为大,大江氏的这些小辈依照礼节都要来送送,每人再烧些纸钱。
众人不管真心实意还是假哭,脸上更多的是睡眼惺忪后的震惊,白日里为了唐明鹤中了贡士欣喜不已的人,此刻突然死了,还死的如此诡异。与大江氏平日交好的委实难以接受这样的事实,而那些走的生疏的,则后背都是冷汗,毕竟京城娘子俏的这件案子自始至终已经近一个月,到现在还未破解,不知怎么就祸降唐门。
一些人心有戚戚,更揣测是否是唐柏林在军中与人交恶,所以招来祸端。
尤其同为嫡妻的钱氏虽然面上悲痛沉郁,心中却是一阵劫后余生的侥幸,玉堂院离她那边不远,如果那贼子顺道也给她下了毒,后果不堪设想……阿弥陀佛,这事完了一定多去成业寺添些香火钱。
纸钱还未烧到一半的时候,唐柏林带着桑奇闯了进来,桑奇因在唐府长大,承蒙大江氏照顾,学业充军,莫不是她一手恩赐,如同再造父母般,可毕竟自己是奴籍,身份悬虚,不能近前,只能远远看了几眼,便跪在众人后面,黝黑的脸上一片隐忍的不舍。
唐柏林跨步而进,坚毅的面上除了悲痛更有一股愠怒。
那该死的贼人,他与他什么愁什么怨,要害他如此?而且,邢部和京兆尹都是吃干饭的吗?如果嫌犯早一日被抓到,大江氏又怎么会死?
待走的近了,那怒火渐渐被耳边的哭声感染,化作满面的难过,终究有些不忍相信,只顿步将手搭在撤开的槅扇上,满是茧子的手紧紧握着槅扇边缘。
夫妻多年,大江氏出生豪门,却毫无千金大小姐的势子,为他生育一双儿子,落下病根,却依旧忙着打理二房上下,他并未如何体贴爱护她,只是给她一个正妻应有的尊重和责任……可此时斯人离去,笑颜依旧,唐柏林只恨这几日在军中怎么没有回来,也不知她走前在想什么做什么,是否还有什么未了的心愿……
“砰”的一声,槅扇被捶的哗啦啦直响,屋里的人都朝唐柏林看去。
“爷……您可回来了!”曹氏见唐柏林,抬头对她哭诉,一张脸满是悲痛,“夫人就这样走了,连你的面也没见到……”
听言,曹氏身旁的小江氏心头一痛,她何曾不知这个姐姐心头最重要的就是唐柏林,可临死也没见上一面,该是多么遗憾的事情,想到此,那份心情仿若深有体会,一声抽泣之后便两眼发黑,晕了过去。
跪着的人忙做一团,老夫人皱了皱眉,终究和蔼道:“来人,将三姨娘扶回去休息,她有身孕,不可劳累,好生伺候着!”
便有婆子将小江氏扶着走了。
明彩自知在此场合还是要顾全大局的好,便生生的忍了起来相送的欲望。
此时唐柏林也已到了近前,见小江氏无恙,便坐在大江氏床头看着沉默不言,面上已看不出喜怒。
正在这时,门外小厮来报,说是京兆府的人来了。
老夫人见状忙又敲了敲拐杖道:“好了,除了鹤哥儿和庆哥儿,余下哥儿姐儿都回房呆着去,不要在这添乱。回去都老实的给我睡个回笼觉,明个事情还多着!”
众晚辈忙应了,便行礼告辞。
待出了门外,明彩透过人群见李渤带着几个参军模样的人,正在门外与大江氏的贴身婢女交流着,众目睽睽下,本想将心头的疑虑告诉他,可又不方便,只好先一步出了玉堂院,待打发了染翠,明彩熄了灯笼,在玉堂院外一处芭蕉林后等着李渤。
等了许久,随着一道微弱的光线走近,明彩听声音似乎有女子同行,便连忙将身影藏了起来。
刚藏好,只听一道熟悉的不能再熟的声音在芭蕉树旁道:“不用你送我,府中的路我比你熟悉!”
“水仙她们被大夫人支去忙了,你还不知等到几时。”
姐姐和桑奇的声音?
明彩眸光一动,桑奇对姐姐还真是好……
才想到这里,又听桑奇道:“你……昨日我让虎子给你送的东西,你千万别让外人知道。”
“怎么?虎子给我送的兰香坊的口脂,不是我托你买的吗?”
“你明知我说的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