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道两旁酒肆林立,相互紧挨着,已临入夜,家家灯火通明,丝毫没有休息歇业的痕迹。
商贩们吆喝着,那充满穿透力的声音此起彼伏,在街头巷尾来回回荡。
来往的行人脸上或冷漠、或从容、或欣喜、或世故,皆未停下自己的脚步。
熊倜也融入其中随波逐流,在热闹的街道中徜徉着,他低垂着头,好似一失落潦倒的剑客,终于,当他第三次路过安若王府时,驻足凝望。
朱红色的大门紧闭着,只留两盏灯笼如风中残烛般轻轻摇晃,说不出的凄凉落寞。
熊倜不由皱眉,眼中闪过一丝光亮,他心道:这里感觉好熟悉……
他深吸一口气,向王府旁的一条小巷走去。
他自然不能从正门大摇大摆地走进去,他叹了口气,身子轻盈地腾起,落入后院。
霎时,他瞳孔猛地一缩,不由向后退了两步。
他不禁喃喃自语道:“怎么……怎么会是这里?”
后院的一草一木一花一凉亭都显得那么眼熟,熊倜立刻认出这里便是曾今囚禁他和夏芸的地方。
他不由驻足不前,暗叹:没想到他也和锦衣卫也有瓜葛……我该不该……罢了,来都来了。
熊倜深吸一口气,跃上枝头,向前院飞去,王府的一砖一瓦一墙都忍不住令他凝眸深望。
这里就是娘亲出生的地方!
“头!那小子进了安若王爷的府邸,我们要不要?”躲在暗处的锦衣卫道。
“不要轻举妄动,陆千户此刻应该正在王府,我先去禀报卜头!”说完,那身着金丝蟒服的锦衣卫消失在夜色中。
此刻的熊倜殊不知他的行踪早已落在锦衣卫的眼中,或者说,自他进入京城,他便已魂不守舍,没有精力在注意其他。
他轻轻地落在王府正堂的屋顶上,没有发出一丝声响,却听见堂内传来一阵阵爽朗的笑声。
熊倜轻轻掀开一块青瓦,堂内如昼的光亮比起熊倜曾今日日相对的太阳实在太微不足道,但仅仅一瞬,却刺痛了熊倜。
“陆贤侄,多吃些,几日不见,你又瘦了,东弟啊,这就是你的不是了!”柳安若笑着夹了一筷子菜递入陆云飞的碗中。
“是是!王爷说的是!”陆翔东笑着点头应和。
“还不快自罚三杯!”柳安若爽朗地笑道。
“爹,你今日伤寒未愈,这酒还是云飞替您喝了吧!”陆云飞说着正欲拿起酒杯,却被其父按住了手腕。
“你小子,怎么那么不懂事!大哥说了让我自罚三杯。”说着便欲举杯。
柳安若却压下他的手道:“诶!云飞就是懂事才阻你!你小子好福气啊!有那么一个孝顺的儿子,这酒看来还是我喝吧!”
语毕,便是三杯黄汤入肚,当真是酒入愁肠愁更愁。
每年的元宵对于柳安若来说都是折磨。
偌大的王府,同他有着至亲关系的已找不出第二人。
只是他用那爽朗的笑容掩饰得极好,连熊倜也被骗了过去。
熊倜心中似打翻了五味瓶,难以言喻。
陆贤侄?不正是那日抓我和夏芸的锦衣卫吗!那白发老者性柳?这安若王府姓柳的也只有他了!
原来当日放我一马的就是……
哈哈!原来我早就见过外公了!老天,你这是在耍我熊倜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