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马永江,其他人都不在,只得先把信收起来,等回来的时候再看。
马永江也跟着李青文一起弄种子。
那天马永江看完信,才跟李青文他们说,原本他爹以为被骗,后来被他娘揪着去了蒋家,得知蒋立平也写信回家并且拿回了银子,这才相信……
后来他自己躺在炕上仔细想想,他爹的怀疑也不无道理,谁能想到被流放几千里的犯人还能在这极北之地挣到钱?
他算是幸运,蒋立平和江淙身手好,打猎能吃到肉,像是边城其他的流犯,饭吃不饱,住的地方更是遮风都难,能活着就老天爷保佑,更难有李青文他们家这样往来边城和并州之间送信运东西的亲人或朋友。
这样一想,他心里就好受的多,干活也卖力。
很快,马厩那边就装不下了,李茂贤他们把新装土的筐子和木架子抬到这三个屋子里来,反正蒋立平他们短时间回不来,空着也是空着。
因为他们铺盖卷也被带走,最后屋子地上,炕上,全摆满了育的苗,走路都得点着脚。
伙房的人看到了,也学着他们在屋里种菜啥的。
看李青文育苗,有人瞧着还有些稀奇,“这种的是水稻,这苗还得再移出去?我们家乡那边都是直接把种子种地里。”
说话的人老家在江南那边,马永江一边浇水一边道,“我们洪州种水稻是要插秧的。”
李青文腰都快要弯断了,直起来缓缓,道“你们那边暖和,冬天怕是也不怎冷,水稻咋着都能长出来。边城这里不一样,暖和的日子短则三四个月,长则六七个月,要是直接种种子,水稻长到一半就该上冻了!”
“育苗在这里也难活。”一个年纪稍长的伙夫道“要想种出稻子,热和水缺一不可。这边任何时节都比别的地方冷,就算移栽,穗子能不能长成都难说。”
“可以试试。”李茂贤道“我们并州从前也种不了水稻,听说一开始一亩地就收几十斤,后来一直种,种了几十年,现在一亩地能出一百多斤,产的不如你们南边,价格可不便宜。”
“我估摸着,这水稻跟人一样,一开始到冷的地方,冻死的多,只有禁抗的活下来,用它们的种子再种,就比从前的抗冻。”李茂贤接着道。
李青文听着有些意外,他爹说的话可不就是种子的适应性和遗传性,虽然有点直白,但道理就是这个道理。
他之所以敢跟蒋立平打赌,也是这么想的。
在屋里育种和育苗,可以勉强抵去边城土地解冻晚这个致命的缺陷,移种后就得看老天爷了,若是下霜晚,就很有可能活到成熟。
李青文并没有太多把握一定能种出来,就算前世那科技水平,当初在寒带地区种植水稻,都付出了很多努力,更何况他用这种落后的方法。
五年之赌,不过是他想要种出水稻的决心,就算五年种不出来,他也会不放弃继续试下去。
他会有如此决心,不单是自己爱吃,也不仅仅是江淙他们惯常吃大米,更多的是因为,在煮二舅送来的大米时,她娘小心的模样,还有吃饭时,她碗里一勺子大米饭下面盖着的大半高粱米。
他想让家里人吃饱饭,吃好饭。
杨树村没水也就罢了,这里土地广袤,水系发达,只种大豆、高粱和一点小麦,实在是一种遗憾。
育种的事情让爷几个忙了大半个月,这还不算完,李青文和李青宏俩人得看着几个屋子里的筐和架子,该浇水的浇水。
李茂贤想要把农具搬出来拾掇一下,找了半天没寻到,一问才知道,农具和牛啥的都得等到官兵发。
这就让李茂贤有点难受,就跟将军不打无准备的仗一样,种地也不能临阵磨枪,得提前都备好才能安心。
李青文和江淙他们的地有几百上千亩地要种、村里恁多人奔着这个来,边城的春耕又这么急……
李茂贤说不行,跟李青文一起去跟老邢头说,看能不能把蒋立平等人的农具先领出来。
农具都堆在仓房中,待种地的时候一起发,现在拿出来,官兵要提前开门,登记在册,会多些麻烦。
李青文和老邢头一起提了酱肉,说了好话,官兵倒是同意了,还许他们挑里面好的,当然数量不能多。
这方面有专门的书文条例,六个流犯共用一副犁杖,一头牛,种一百二十亩地。
郭大永他们和李青文一样,都不能领这些,同样的,也不会把收来的粮食交上去,也不给营地干活。
农具搬回来李茂贤的眉头皱的更紧,然后拿起了锤子。
这些犁杖有的木头松动,有的犁尖弯了,鲜少有好的,可得好好修修。
郭大永等人也不能空手开荒,他们把上次拉回来的爬犁拆开几个,各自做趁手的工具。
外面雪还那厚,他们就开始为春耕忙乎起来。
李茂群最近在学做酒,一直都在伙房,晚上才能回来。
李青宏和马永江去取水,看到河边有一个娇小的身影,一会儿试探的想下去,一会儿又缩了回来,还不停的抹着脸,像是在哭……
俩人一下就想起林秀芸,赶紧飞快的跑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