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恪便在湘潭码头下了船,这里是湖南排岸司的驻地,有沿江二百里内最大的官驿。如果南下的官员要停船休息的话,他估计八成会选择这里。一到码头上,就发现许多兵士和官差在忙着打扫布置,上前装作好奇的一问,果然是要迎接大官。他又去驿馆投宿,却被拒绝说,有接待任务,暂不对外开放。陈恪只好又拿出一枚金钱……他已经弄清楚了,据说拿着这种刻着‘邵’字的金钱,就可以请天下大局“啪!”余靖气得面皮发紫,他一直将大宋朝的吏治清明,归功于台谏的严格监督。万万想不到,在这天高皇帝远的岭南之地,竟然有如此腐败的军队。可想而知,那些监督他们的文官,也都干净不到哪去!“实在想不到,朗朗乾坤之下,竟有这样腐臭龌龊之事!”将那手本重重拍在几上,他怒发冲冠道:“怪不得二十万大军,被几千蛮夷杀得屁滚尿流,原来原因在这里!真是耸人听闻,耸人听闻呐!”陈恪一看他气成这样,提着的心放下大半,暗道,估计老爹有救了。“你手里可有实证?”余靖望向他,沉声道:“有的话,老夫马上便可以把你父亲救出来!”“证据都被我爹藏起来了,”陈恪轻声道:“至于藏在哪里,就只他一人知道。”“这样啊……”余靖捻须寻思少顷,沉声道:“老夫这就写封奏章,连同你这状词,八百里加急报到京里,请官家派天使,或授权老夫来查办此案。”顿一下,他解释道:“虽然老夫有临机辄断之权,但此案与目下的战事,毕竟不是一回事。”“是。”陈恪虽然不太苟同,但没办法,谁让人家是大佬。“先带这位小哥去吃饭,”余靖吩咐他随身的虞侯和贴司道:“老夫要写奏章。”“文帅,”话音未落,他的亲卫指挥使出现在门口,抱拳禀报道:“麾下等已经用好饭食,随时可以启程了。”“嗯,”余靖想一想道:“那就上船再说。”说着对陈恪笑道:“小友,你与我一起上路,一来可保平安;二来,此案可能随时需要你配合。”“……”陈恪踯躅了,以他的本意,自然是办完事便离开了。毕竟对弱小的一方来说,在明不如在暗。万一被什么人卖了,回到衡阳岂不是自投罗网?但双方的实力对比,就像大象与蚂蚁。大象没必要考虑蚂蚁的感受,余靖只是象征性的问一句,没等他反对便离开了。“走啊,小子。”几个禁军拍着陈恪的肩膀,不怀好意的笑道:“这么大个子,到船上练练吧?”陈恪没搭理那禁军的挑衅,他知道,自己没得选择,只能跟着走了。~~~~~~~~~~~~~~~~~~~~~~~~~~~~~~~余靖坐上八人大轿,前面有幡伞导引瓜钺开路,官威是摆足了,速度却提不上去。往日里,以他的脾气,定要着急的。但今天,他倒也不催,索性放了轿帘闭目费神……一门心思在想着这个泼天的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