蔺老先生继续点头,心道这两个小姑娘倒是完全不一样的性子。
他捋捋自己的胡子,开始提问。
这位老先生提的问题都出自她们各自看过的书里,可这位老先生却问得十分刁钻,总要让人想一想才好回答,姐妹两个不得不打起精神,曼春是重活过一回的,遇事习惯多想想,唐曼宁一开始回答的都极其简单,后来才渐渐认真起来。
蔺老先生针对两人各问了十来道题,等问完答完,一个上午也已经过去了大半,他呵呵一笑,让两个小姑娘坐下,“把我刚才问过你们的题目写下来,写认真些,我要看看你们的字。”
两人刚刚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这老头儿好像真有几分本事……
他刚才问了什么来着?
曼春绞尽脑汁使劲回想,总算把那些题目大差不差的默写下来,写完了,往旁边一瞧,唐曼宁也差不多写完了。
两人把写好的交了上去,蔺老先生看了,“马马虎虎,”他啧啧两声,“你们这俩小姑娘怎么还不如老头子我的记性好?”
他语气诙谐,姐妹两个原本有些窘迫,这会儿倒笑开了,唐曼宁有些不好意思,“先生,刚才我们答题答的对不对?”
蔺老先生却没有回答她的问话,只说道,“回去把这十道题涉及的书都找出来,好好看一看,想一想,重新答一遍,后天交给我。”
老先生取了架琴,让唐曼宁弹一曲,“既然练了几年,总该能弹几曲。”
唐曼宁练琴一向是戴指甲的,可这会儿并没有备下,她也只有硬着头皮上了。
老先生听完点点头,摸着胡子笑道,“技法虽生疏,倒也有几分意境。”
技法生疏,这不就是说她懒惰练得少么?
唐曼宁脸一红,曼春忍着笑戳了戳她,被她一眼瞪过去。
考完了唐曼宁,蔺老先生又招呼曼春,叫她照着这院子里的一样事物画一幅画。
曼春抬头见这老先生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心想这老头不会是喜欢看人出丑吧?
她眼珠一转,“只要是这院子里的,都可以画?”
老先生点点头,“然也。”
曼春铺好了大纸,抬头看看那两人,“那我画了?”
刷刷几笔,先勾出了个圆不隆冬的脑袋出来。
待画好了五官,唐曼宁扑哧一笑,蔺老先生也看出来了,不过他倒是不以为意,反而露出几分兴致,微微弓腰看曼春接下来怎么画。
曼春画了个后仰的坐姿,然后在人物袍子下头画了匹被遮住了大半个身躯的小黑毛驴——肥肥壮壮憨态可掬的老先生,黑黑矮矮可怜巴巴的小毛驴,地上还躺着只酒壶。
这原是个不伤大雅的玩笑,蔺老先生捻着胡子对着这幅画笑了一会儿,问道,“可否赠与老夫?”
曼春眨眨眼,“我好不容易画来的,先生可不要撕了啊。”
“我撕它作甚?”蔺老先生一脸的“你怎么会这么想?”,满是不以为然。
他把画卷起来,看看外头的天色,“不早了,你们回去吧!”说完就背着手,迈着八字步,优哉游哉地走了。
唐曼宁戳戳她脸蛋儿,“你可真大胆!”
曼春眨眨眼。
自从曼春每天去书房上课,童嬷嬷就松了一口气。
这些日子曼春一直在琢磨新的绣法,绣稿画了一张又一张,没事便去观察金鱼、猫狗和鹩哥,有时一看就是几个时辰,魔怔了一般,什么也顾不上了,童嬷嬷心里着急,又不敢告诉旁人。
她常常是一早起来,匆匆扒几口饭,便拿起了针,在绣架前一坐就是一整天,连午饭都是童嬷嬷一勺一勺的喂的,看那样子,她恐怕连吃的什么都没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