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语一出在人群中惹起了一阵骚动。司马朝放眼望去,只见是一位刚刚从酒楼中走出来的华服少年,看衣着打扮必然是富贵人家的公子。只不过这为公子长的也是十分瘦弱,面色有些红润看起来异常俊俏。
他身旁也站着一位侍女。此时见司马朝一行人注视过来,也不回避,反而是随着那位公子更加趾高气昂的向着一旁走去,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样。
他们这般模样也是惹起了司马朝周围侍卫的不满,虽然说他们有时候私底下也会看不起瘦弱的司马朝。但是在这大庭广众之下,主人受辱只会让这些侍卫蒙羞。如果不是司马朝还在一旁,他们不好善做主张,他们非要好好教训一下这个目中无人的公子哥。
“少爷。”绿珠此时望了一眼司马朝,见对方丝毫没有反应,反而一脸感兴趣的望着那位公子。绿珠再也忍不住上前娇喝道:“这位公子,不知我家少爷是何处得罪了你,还请示下。”
“得罪?什么得罪?”那公子身旁的侍女闻言反问道:“我家公子不过是在讥讽几位早已路过的白面小生,并没有讥讽你家公子的意思,想必是误会了。”
“你明明就是……”绿珠闻言刚想要反驳,突然意识到若是自己在这般争执下去,岂不是自己将那手无缚鸡之力的名头按在了自家少爷身上。“哼,就会耍赖。”绿珠暗暗想到。
见绿珠被人一句话憋了回去,就算司马朝不想深究也不得不为了绿珠有所表示,只见他不缓不急的走到那二人面前,装作一副书呆子的模样说道:“姑娘此言差矣,所谓读书人以天下事为己任,既然姑娘说的不是我,那我就更要好好说道一下了。”
只见他双手一抬做娓娓道来状,眼神却飘在了那位公子的喉咙处。其实他早就怀疑这位公子的真实身份,从他多年当兵的经验来看,这为公子的种种表现不像是一个男人的行为。果然如他所料,这位公子的喉咙处那是光滑无暇,却是一具女子之身。
“也是一位大美女呀。”司马朝心里想到嘴上也是不停,说道:“公子若是辱人,必有争端,若有争端,必有争斗,若有争斗必有损伤。古人云:‘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公子这般可以说是……”
“好了好了,这位公子说的是,我领教了。”那位“公子”见状连忙喊停。不过虽说嘴上讨饶,心里却在暗骂道又是一位书呆子。
“姑娘可曾听明白我的意思,要不我在表达的深刻一些?”司马朝此时一脸“关心”的问道,那语气像是在关心一位没读过书的蠢小孩一般。
“不必不必,在下明白。”那“公子”恨恨的说道。突然她好像想起了什么,又问道:“敢问公子大名。”
“在下马月。”司马朝彬彬有礼的躬身答道。“敢问公子姓名?”
“我叫王千。”那“公子”思考了一下说道:“这是我侍女青竹,我们向公子道歉了,还请公子放过我们。”
“不过。”她突然话锋一转又说道:“公子圣贤书读的好,还需好好练习圣贤之术,若是单单圣贤之书不免有些赵括的味道。我言尽于此,还望公子多加思索。”说完她身体轻轻一转,带着她那侍女头也不回的远去了。
闻言司马朝摸了摸下巴,无奈的苦笑道:“有意思,我竟然被当成了那纸上谈兵的赵括了。”这女子言辞也是颇为厉害,让他不由得心生了几分好奇之感。
“少爷,他们已经走远了。”见司马朝还在观望,绿珠走上前来轻轻的拉了拉司马朝的衣袖说道。说话间绿珠的眼神也望向那远去的王千。这位公子她好像见过,不过只是时间太过久远记忆实在有些模糊。
王千与她的侍女已经走远了,她回头望了望见司马朝一行人没有跟来,顿时松下了一口气,嘴巴一嘟气呼呼的说道:“真是书呆子。要不是本小姐跑得快,非要听他唠叨半天才是。”
那侍女青竹见状也是扑哧一笑,对王千说道:“小姐已经是占了人家的便宜了,少不得要听别人唠叨几句。”
“哼,我那叫占便宜吗?”王千闻言瞪了青竹一眼又小声嘀咕起来:“只是说了一句实话而已嘛。”
只不过她话还没说完就听见身旁的青竹一声惊呼,说道:“小姐你快看,那是什么。”
王千闻言望去,只见前方的大街两旁不知何时竖起了两道绸缎屏风,上面的图案五颜六色,织工之细体现了这些绸缎的不菲,随风飘动之下显得颇为好看。
“这……这是?”王千见状也是一呆,这是哪家的富豪竟然把绸缎当作屏风使用,看这架势像是这条街都被覆盖进去了一般。这是何等的财力,让王千这般富家子女都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
“小姐,我去打听打听。”那青竹见状便自告奋勇的上前询问。正好不远处有几位挑柴经过的樵夫,两人便向这几人询问起来。
“二十里,你说这屏风足足有二十里?”青竹听见这樵夫的回答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二十里绸缎屏风对应的财力什么概念,那足以换取整个王家的财富了吧。
“是的小姐。”那樵夫收了青竹几块散碎银子,此时也是欣喜异常,便把他所知的都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就这几块散碎银子已经可以抵得上他好几个月的收入了。“不光这里有,从这里绕过去,在另一条街也有一道用丝织做的足足又十里的屏风。”
“还有一道!”青竹已经时吃惊万分,小嘴微微张起,一脸不可置信的模样。今日的见闻实在是有些超出了她的想象力。这天下又怎会有这般奢侈之人,用这些昂贵的布料来做屏风。
不过王千还保留着些许平静,只见她眼中此时已经酝酿着一丝怒色,问道:“那你可知这是谁家的绸缎,谁家的丝织?”
“这……”那位樵夫闻言默然,他确实不知道这屏风的主人。其实若不是这屏风挡住了他卖柴的道路,他也不会去关注这些,毕竟自己家里还在等着自己开锅呢,自己的生计还是问题,又哪里来的闲心去打听其他人的闲事。
见那位樵夫无言,一旁又有一位年轻的樵夫走上前来,只见他谄媚的向着青竹一笑,用手指了指自己的胸膛,示意自己知道。
青竹当然知道他的意思,想必是看到那中年樵夫得到了些许散碎银子的报酬,现在也想来分一杯羹。青竹也不犹豫,当即从腰间钱袋中又取出了几块散碎银子,说道:“你说。”
“多谢公子、小姐。”那年轻樵夫一见这几块银子顿时眉开眼笑起来,也加上他眼力有限看不出这两人的主仆身份,只当是一对富家兄妹或是情侣出行便如此说道。随即他也不再犹豫,悄悄的故作神秘的对二人说道:“我听说,那绸缎屏风是石崇石老爷的,而那丝织是王恺王老爷的。先是昨天半晚王老爷竖起那道丝织屏风,而这道绸缎屏风是今天上午石老爷竖起来的。”
此时司马朝一行人也走到了这华贵的屏风之下。以司马朝的历史基础他自然知道这时石崇和王恺斗富的产物,不过知道归知道当自己亲眼所见时还是感觉到如此的震撼。
十里长的丝织屏风、二十里的绸缎屏风。若是在书本上那不过是两个数字,但是在现实中看见,那却是这时代中一家人甚至说几代人都无法积累到的财富。
斗富,这在这新生的大晋朝已经不是什么稀罕事情了。但是斗富斗的像石崇王恺这般天下皆知,不光要有好斗的心理也要有充足的财富。
王恺这位国舅老爷,在石崇还未调来京城之前一直隐隐是京城首富,平日里起居作息也是十分的高调,奢靡至极,然而石崇的到来彻底打破了这一现象。作为开国元勋石苞的儿子,他的人生也算是平步青云,特别是在任荆州刺史的任上,用抢劫劫掠的方式积累了大量的财富。论权势石崇或许略逊一筹,但是论财富,这两个西晋大富豪正在向天下上演一出斗富的丑剧。
而当今天子司马炎也不反对这种行为。继承父兄事业的司马炎不仅统一了三国,平定了乱世,还做上了晋朝开国之君的宝座,可以说是司马家有史以来最风光的一位帝王。但是自从平定天下以来,他一改往日的勤恳,生活也开始变的糜烂了起来。不光收了三国的后宫妃嫔,还举行了几场大型的全国选美,现如今53岁高龄的他却有着足足三万人的后宫。为了决定去谁那里过夜,司马炎最后只能驾着他那羊车随意行驶,山羊公公停在谁家,他就在谁家过夜。可谓是夜夜笙歌,奢靡之极。
所以司马炎又怎会反对这样的斗富呢?他就像是在看戏一般望着石崇和王恺二人,还时不时的偷偷给王恺一些资助希望这场大戏能更精彩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