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小姐在椅子上无法坐立,身子往下滑,最后大公子一把将她抱到了怀里。
二公子看了自家大哥一眼,最终没说什么,人都快死了,还讲究什么男女有别哦。
大公子抬手替沈小姐擦拭嘴角的血,这血却是越擦越多,将大公子的手都染红了。
二公子默默地递上了手帕,跟大公子说:“有什么话就尽快说吧。”
人就要死了,有话就说吧,不然以后再想说,就只能是站在这小姐的坟前说了。
“对不起啊,”沈小姐弥留之际,回光返照,倒是又能说出话来了,开口她就先跟大公子道歉:“他们拿府中姐妹的命威胁我,我若不答应,他们就要杀了我们所有人。”
沈小姐这些年在蛮夷之地待着,若是没有同命相怜的几个女子帮衬着,她也活不到如今这个年岁。她可以死,但她不能眼看着几个姐妹,因她而死啊。
至于这个他们是谁?想也知道,是她的主人,还有主人的手下们了。
二公子蹲下身,小声跟大公子说:“那个买下她的头人叫桀顿,是羝羊洞那边的头人。”
大公子轻轻点一下头,他知道了。
沈小姐:“我在大门前就想喊的,但他扼住了我的喉咙。我,我又想着,近在咫尺了,不与你见上一面,我又不甘心。”
与林大公子订婚的沈家小姐沈婉,是沈阁老的老来得女,而沈菀瑶是沈阁老长子的女儿,两位小姐差着辈份,但年岁同年,沈菀瑶比她的小姑姑还大了五个月。
当年在沈府内,将芳心暗许给少年林行的少女,又何止沈婉这一个少女呢?只是沈莞瑶的这份喜欢,永远无法宣之于口。
临死前,知道仇人全族已经死到临头,绝无翻身的可能,还有,让她再见林行一面,沈小姐觉得至少上天对她还有一点垂怜。
“我那日与姨娘出门看画,”沈小姐告诉大公子:“知道家里被抄,姨娘便带我逃出京城,后她委身于一戏班的班主,半年后便生病亡故了,后那班主要我伺候他,我不从,伤了他,他一怒之下将我发卖,我一路辗转多人之手,最后被桀顿买下,直到今日。”
庶女喊嫡母作母亲,会客厅里的人不用沈小姐解释,也都知道她说的这个姨娘,是她的生母。
辗转多人之手,后被蛮夷买下,说起自己不堪的经历,沈小姐很坦然,只是面对大公子,她到底还是流了泪。
你说,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了呢?明明那日她与母亲出门之时,阳光正好,微风袭人,怎么她就再也回不了家了呢?怎么就这半日的时间,她与家人就天人永隔了呢?
怎么沈婉与林行青梅竹马,婚约已定,他们就偏偏没有做成夫妻呢?
大公子在这个时候,竟是冲沈小姐笑了笑,说:“原来是出门看画去了,我记得的,你小姑姑说过,你画画很好,特别擅画花。”
沈小姐神情愣怔,然后也笑了起来,说了句:“我很久没有碰过画笔了,很,很多年了。”
大公子低低地“嗯”了一声。
“我之所以活着,就是想等到魏盛文恶有恶报的那一天”沈小姐看着大公子说:“我就想着,全家人就我没有死,我怎么着也得,也得看到仇人的下场才行啊。”
要不然她这一身污秽,要以何面目去见祖父,父亲,母亲,去见她的那一大家子亲人?
天冬带着大夫赶过来,却见二公子冲他和大夫摆了摆手,天冬当即站下来,不敢往前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