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子爱慕富贵,但肯定不能直说,在李靖面前,定要装成知书达理,温柔贤惠的模样。
若让李靖见了那日她的面目,定不会再喜欢了吧。
不说别人,只说她自己,不也是这样,心里冷冷看着这一切,嘴上却说着贤惠宽容的话,不过都是披着一层好看的外皮罢了。
这么想着,她越发觉得没什么意思,面上也带了些与疲惫,只叹了口气,轻轻摇头。
李靖见了便有些紧张,心里更认定周如芸说了难听话,将她伤到了。
他平日虽然看着没什么话,心里却分得清。
在他心中有一杆称,家里人分量最重,其次是他的前途抱负,然后才是其他。
之前他虽对周如芸有好感,但也仅是一点朦胧之感,定了亲后决定与她断了来往时,心里只有几分遗憾,并无伤心不舍。
后来与三好成亲,一开始感觉也是淡淡的,慢慢地习惯了有这么个屋里人,等三好怀孕生了孩子,在他心中,这就是他的家人了。
所以眼下在他来看,三好是家人,自然最重要的,而周如芸属于其他那一类,这两个人是不需要比较的,不管谁对谁错,他的秤杆已经向三好倾斜。
因此不管周如芸是否真的会些那些尖酸刻薄的话,他都认定她说了,而且三好被她伤了。
他看着三好微垂的眼睑,心里越发内疚起来,因为此事说到底是因他而起。
况且因周如芸是名女子,她父亲是他的夫子,他还不能帮三好把这笔账讨回来。
这么想着,更加自责。
他大着胆子伸手握住三好的手掌,轻轻握了握,面皮微红,道:“你放心,日后定不会让别人再来欺负你。”
三好惊讶地看他一眼,李靖撇开眼,不敢与她对视,手却没放开。
琴婶子端着盘子进来,一眼见到两人握住的双手,一愣,轻手轻脚又退了出去,面上偷笑。
这傻小子,还说是落了东西,她还奇怪,从前从未见他落过,怎么这次丢三落四的,却原来是舍不得媳妇儿孩子,又跑回来了。
总算是开窍了呀,她心中微叹,之后只等二儿子成了亲,家里再置几亩田,她的心愿就都了了。
转眼就到了过年,李靖学院休了假,他便带着三好交待他买的东西往家里赶。
这几个月他一个月回去两趟,每次在家待上一天,以前不觉得什么,一直都是一个月回一次家,有时同窗相邀,一两个月没回去也是常有的,现在却觉得每次在家中时间过得太快,一眨眼就又该走了。
他从未如此盼过过年的这次休假。
安安四个多月了,小家伙五官像他爹,越发俊俏起来,性子却像他娘,爱笑,不论谁来逗,都咯咯咯咯笑个不停,极惹人疼爱。
李靖到了家里,见过爹娘,之后头一件事就是去找他们母子俩。
琴婶子托李大柱打了一张小吊床,平日里大家忙时,就让安安躺在吊床里。
三好在一旁织布,时不时转头和小家伙说两声,逗一逗,他就能乖乖躺上好半天。
李靖回来自然要把儿子抱起来,他现在手势越发娴熟,一抱能抱一下午,只是死要面子,只肯在房中抱着转一转,不愿抱到外面去被人瞧见。
三好问他:“那布给玉秀姐了吗?”
她从前一直织的是棉布,最近开始试着织丝绸。
因玉秀冬至回来时送了她两方极精美的帕子,所以绸布织出来后,她让李靖带了几尺给玉秀。
说起那两块帕子,到也有一件可笑的事。
前不久她带着安安回娘家看奶奶,期间给安安擦口水时,让堂妹看见了那块手帕。
玉秀绣庄里的帕子,用的是上好的绸缎,绣样新颖多变,做工精致,一看就不是寻常可比的。
她那堂妹一眼看上了,竟厚着脸皮向她要,要不成后又拿了二十文,让她帮忙买一块。
她只笑着说这是县城里数一数二的铺子里出来的手帕,一块要卖到一百文钱。
这才让她讪讪地闭了嘴。
“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