莘迩已到了令狐乐王座的陛下,行礼说道:“臣莘迩拜见大王。不知大王唤臣,有何旨意?”
“母后不许孤饮酒,孤委实无趣。阿瓜、……辅国,可愿陪孤玩一玩藏钩之戏?”
莘迩当然不会不肯,应道:“是。”顿下了,笑道,“唯是臣性愚直,不擅隐藏,只怕会玩不好,扫了大王的雅兴。”
令狐乐说道:“辅国为孤讨定西域、开疆冉兴,战场上都能打赢,一个小小的藏钩,怎会难住辅国?”欢喜地说道,“辅国一个,张曹史一个,母后一个,孤一个。咱们现在有四个人了!此戏是人越多越好玩,孤再找几个人来!”
一个人在旁边的坐上怯生生地说道:“妾身可能算一个么?”
说话的是宋家之女,令狐奉在世的宠妃宋无暇。
令狐奉死后,尤其是宋家倒后,宋无暇的日子很不好过。
她之前仗着族势、令狐奉的宠爱,对左氏没甚敬意。十年河东,十年河西。如今左氏成了王太后,令狐乐成了定西王,而她的家族衰落,纵然左氏非小心眼之人,未曾太过为难她,但灵钧台的宫女、内宦们,出於讨左氏欢心的缘由,可想而知,却必然是会刻意地慢待她。
宋无暇也不敢埋怨。
为免遭致更惨的处境,宋闳离都、宋方被杀以后,这些月,宋无暇除早晚问安左氏之外,大多的时候,都待在自己冷冷清清的宫中,连门都不怎么出了。
但今天是令狐乐的生日,不管怎么说,她是令狐奉立的两后之一,却必须是得露面的,因此,她也现身在了这场宴会上,并且座位距离令狐乐、左氏最近。
令狐乐年龄小,对宋无暇虽无好感,也没甚恶感,听了她的话,点头说道:“好!你也算一个!”巡视殿中,又挑了三个人,一个是头被夹过的龟兹王白纯,一个是陈荪,一个是常侍黄荣。
八个人,可以玩了。
令狐乐给八人分组,他、左氏、莘迩、张道将一组;宋无暇、黄荣、陈荪、白纯一组。
内宦捧来明珠一颗。
令狐乐笑道:“咱们来个彩头!首个彩头,孤出!谁猜对了,这颗明珠就给谁!”对莘迩说道,“下一个彩头,就请辅国将军出,好么?”
莘迩咳嗽了声,说道:“臣家贫,拿不出这样的明珠啊!”
“什么都行!”
莘迩应诺。
令狐乐笑对黄荣等人说道:“彩头是孤出的,不能孤来猜了。这颗明珠,由你们来猜!”
他扯着左氏从王座上下来,示意莘迩、张道将与他俩并排站。
莘迩、张道将怎敢与令狐乐、左氏并肩?
两人略微靠后,侧身而立,立在了左氏的身边。张道将的位卑,站在最外,莘迩挨着左氏。
一股幽香拂入莘迩的鼻中。
对这个香味,莘迩已经很熟悉了。这是左氏的衣香,用的还是他从西域带回的香料。
五月天热,虽有冰块降温,左氏也出了汗。
汗水融合衣香,形成了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气味,如似温柔甘美的肉的气息,缭绕於莘迩鼻端。
从宴席开始到刚才,不断有人给莘迩敬酒,莘迩多是浅尝辄止,但总的下来,也喝不少了。汗香并与酒劲,莘迩一时间,热血上涌,神魂摇荡。
他暗道“哎呀”,急忙悄悄用力掐指,强自去定心旌。
左氏著锦绣云光衮袍,衣领缀明月珠,带玉佩,华丽的头冠,云鬓堆纵,犹如轻烟密雾,凤钗颤颤,带着飞金梅花钿儿,额染飞黄,耳边悬着红宝石的坠子。
端得光仪淑穆,容颜绝世。
莘迩半躬着身,最先跃入眼帘的是她鲜红嫩润的嘴唇,细腻的下巴宛如陶瓷口儿,极是诱人。
莘迩咽了口唾液,费力地把脸扭开。
宋无暇等四人站好了位置,列於令狐乐等四人的对面。
令狐乐一把抓住明珠,握在手里,把手背在身后,提溜着眼珠,在宋无暇等四人的脸上转来转去,装模作样地说道:“孤给谁好呢?……张曹史,你过来,孤给你!”等张道将到了他身畔,将手探到他的身后,他又说道,“孤还是给母后吧!张曹史,你还是回去站。”
张道将应道:“是。”攥紧了手掌,回到原位。
令狐乐的确是把明珠给了左氏。
左氏忍住笑,征求令狐乐的意见,说道:“你把珠子给了我,那我给谁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