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被彭利念杀掉的那些秦骑中,有两个是秦军的军官,彭利念却是不慌不忙,打马过去,提刀在手,将此两人的脑袋,弯腰一一割下,挂於马脖,这才回马追上田居等人。
他的马快,那数十秦骑追赶不上,只能退回。
田居、田明宝等个个服其胆勇。
田明宝伸出大拇指,说道:“你他娘的,狗胆包天!好,老子服你。”
羌人传说,是狗把粮种带给了羌人,是以,羌人对狗是很喜欢和爱护的,乃至羌人有句俗话叫做“人吃狗粮”。田明宝说彭利念狗胆包天,便不是玩笑,彭利念也不见得会生气,莫说明知他在开玩笑了。却是听了田明宝此话,彭利念毫不在意,他指了指马脖子挂着的两个血淋淋的人头,笑道:“一个军侯,一个屯长,也算小功一件。将军,可得给我记上!”
田居笑道:“待攻破了秦军主阵,我再给你记个头功!”
彭利念一手策马,一手揽须而笑,自信地说道:“这头功,它是跑不掉的!”
众人回到军中,田居简单地作了一番战前的安排。
彭利念引本部牡丹甲骑三百,冲敌步阵。
田明宝引军中余下的五百牡丹骑,拦截敌西翼的骑兵。
田居率余下的步卒三千,轻骑千余,从於彭利念、田明宝两部之后,视彭利念、田明宝战斗的结果,或继之跟进,或当他两部战不利时,为其的撤退做掩护接应。
甲骑的战士们在侍骑的帮助下,纷纷给自己和战马穿上皮甲;步卒中的甲士也把铠甲穿上。轻骑、弓弩手,检查弓弩和箭矢;长矛、刀盾兵各在本队队率的喝令下,做热身运动。
时当下午,天气闷热,半丝风也无。
临战的兴奋气氛,充满了田居所率的这支部队。
麴章是麴球的再从父,两人一家子,麴球又是麴家如今最显耀的后辈,不到三十岁,就当上了三品的龙骧将军,执掌秦州三郡军事,不谦虚的说,实乃是麴家未来最大的希望,因是对驰援麴球此事,麴章那是十分的上心,也十分的尽心。他抽调派给田居的这五千步骑,无不是陇州八郡的精锐,无不是久从麴硕等麴家人征战的虎贲,是以,虽是以寡击众,敌军虽是以逸待劳,这支军中的将士们却是无一畏惧,竟反而是闻战则喜。
——田居也正是因为知道帐下将士的精锐,才会接受彭利念的建议。
按照田居的命令,五千步骑,分作三部,留下辎重,成战斗队形,迎秦军阵,向南进发。
……
秦军阵中。
中军,姚桃接到了阵西吕明遣人送来的军报。
看罢,姚桃说道:“方才定西唐儿来窥我阵垒,吕将军遣骑去捉,被个戴羊角的羌将杀了七八骑,未能成功。”顿了下,说道,“麴球是麴家目下势头最盛的一人,麴章的援兵必定急着援助襄武,唐儿既已观过我阵,且小胜我军了一场,而我军扼守他南下的必经通道,看来,唐儿很快应该就会来冲我阵了!”命令左右诸将,“尔等亲往前阵督战,务要把阵脚守住!”
诸将应诺,分头赶去前阵指挥。
不到半个时辰,定西的步骑部队出现在了地平线上,姚桃登上望楼,极目眺望。
看见定西的部队分作了三支,一支约有甲骑二三百、侍骑四五百,直往中阵来;一支约有甲骑四五百,侍骑千余,偏向吕明所在的西翼;剩下的是主力,步卒、轻骑数千,行在最后。
姚桃哂笑说道:“三二百甲骑,也敢冲我坚阵?”
侍骑都是轻骑,平时负责为甲骑的战士照顾战马、保养甲械,战时从斗,为他们关注两侧和身后的视野,及为他们割取被杀敌兵的首级,主要是起到辅助的作用,论及战斗力,不是很强,故是,姚桃直接就把那数百的侍骑给省略去了。
一个光头黑衣的中年人站在姚桃的身侧,便是姚桃兄长姚国极为尊信的那个和尚竺法通。
竺法通说道:“定西既敢以此三二百甲骑冲将军中阵,料此数百骑,必俱是骁悍之士。贫道闻定西有甲骑数千,号为‘牡丹’,乃是陇地东南八郡的头等精锐,马皆七尺高,士皆唐、夷勇士,百里挑一,攻坚溃营,无往不破,着实悍名在外。这数百骑,应就是牡丹骑了。将军,彼辈已悍,又不畏箭矢,冲锋陷阵,步卒不易抵挡,万万不可掉以轻心。”
竺法通说的在理,但姚桃自有判断。
他笑道:“甲骑珍贵,通常都是用在战局僵持,或将胜、遇险之际,定西此军的主将,却一上来就把甲骑放出,用做先锋,是不知兵!我只要把这三二百的甲骑击退,我瞧他还能再用什么来与我战!瞧他还怎么去援襄武!”屏息凝神,细看来攻的那数百甲骑。
随着那二三百骑定西战士的驰近,肉眼可见的,能够看到他们在渐渐的加速,践踏起尘土飞扬。战马的皮甲上绘制着色彩斑斓的虎豹图案,驰骋往前,就如成群的虎豹猛扑;马上的骑士们从头到脚,全身被漆成红、黑色的厚甲包裹,兜鍪制成兽形,只露出一双眼睛,他们夹在腋间,朝前的骑槊,柄长丈余,锋有三尺,反射出耀眼的阳光。
只从外形来看,委实是震人心魄。
姚桃看得清楚,那数百定西甲骑的最前,是一个没戴兜鍪的骑将,在其头上,竖着个羊角。
如果说狗是羌人爱护的,那么羊,则是他们崇拜的。
姚桃立刻就知,这个骑将,定就是之前杀掉了吕明部数骑的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