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想张景威守营时的坚韧不拔,季和的这个猜测是极有可能的,吕明点头说道:“卿言有理。”又生惋惜之情,说道,“要是陇西、南安未败,能够为我部吸引住武都、阴平、汉中援陇西的兵马,使我部可以旁顾无忧地全力攻打阳安关,张景威手下败将,残兵败卒,何足为虑?阳安关,我迟早都能打下!整个的汉中郡,迟早都是我大秦的土地!”
又一条关於东边来敌的情报送到:“东边来敌,或是已知我军东撤,不再前行,停驻於定军山北,做观望之态,现距我军三十余里。”
吕明问道:“南边那支敌援,料是张景威部,方平,东边这支‘满身胆’,是谁人所部?这支兵马从东边来,东边只有巴西郡,难道是程勋的兵马?”
能够猜出南边敌援的来历,对东边这支敌援的来历,季和却是猜测不出,他百思不得其解,说道:“程勋乃江左之将,非定西所属,且我已去书吓之,常理而言,他断不会来援汉中的,这支来援敌军,没有打程勋的旗号,这也证明,这支兵马不是程勋所部,然此军从东来,看来路却又确是像巴西郡之兵,到底怎么回事?和想不出。”
一边严密监视这两支敌军和阳安关阴洛部的动静,一边向东撤退,一日多后,到了褒中县。
为了守住阳安关这个连通武都、阴平郡的重地,阴洛把能调用的兵马都带去了关内防守,因而褒中县的守卒不多,——事实上,南郑等县,现下也几乎都是空城一座。
秦军到了县外,奉吕明、季和的命令,顺带手,把褒中的县城攻下,入城抢掠一番,随之,放火烧了褒中县城,掳了当地的百姓千余户从军,然后才进入褒谷,北撤回关中去了。
……
吕明、季和部撤走的次日,一支兵马来至阳安关下。
阴洛眺看,见这支兵马打着萧尊儒的旗帜,纳闷不已,出於谨慎,叫守关的戍卒戒备。
不多时,数骑沿道入山,径到阳安关前。
数骑最前之人,身形矮小,面裹创纱,阴洛视之,是张景威。
“景威?”
“府君。”
阴洛站立关上,张景威骑马关下。
近处关门前的路上,断箭遍地,血迹斑斑,犹有未搬走的敌我兵士尸首随处可见。
值此苦战之后,蓝天青山间,两人四目相对。
不久前因为是否驰援陇西郡而出现的那点争执、矛盾,於这个时刻,不翼而飞了。
“快开关门!”阴洛撩衣,大步下关,等关门打开,出关亲迎张景威。
两人关前相见。
张景威跳下马,不及行礼,阴洛已一把握住他的手。
“景威!”
“府君。”
“……你的脸怎么了?”
张景威说道:“接府君求援檄后,景威率部,星夜疾进,入汉中境,闻氐虏攻阳安关甚急,乃火速赶来支援,不意於定军山南,遭氐虏夜袭我营。因营内部分賨人叛乱,景威不得不弃营暂退。退三十里,景威召沿乡义兵,又有未叛之賨酋为景威召沿途的賨人部兵,得众数千,为震慑氐虏,景威遂举萧尊儒旗号,复北上继续来援阳安关。
“昨日接报,获悉氐虏东撤,景威部战卒少,不能追歼,因来与府君相会。”
简简单单的一番陈述,阴洛可以想象得出张景威这几天经历的惊心动魄,他百感交集,然彼此同为王事,感谢的话,他知是不必说的,末了,百感汇成一句话,说道:“你的脸怎么了?”
“氐虏攻我营时,不小心颊上中了一箭,不打紧的。”
“……还能饮酒么?”
“景威酒量不好,一石足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