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湘低着头,怯怯地道歉,见孟九娘恢复到原来的懦弱态度,文寡妇这才放下了心,却也将刚刚那事揭过。
两人走了一会儿,文寡妇还是忍不住道:“哎,你那个跟桃花神母学无字天书是不是真的啊?”
孟湘抬头朝她微笑,“自然是真的。”
越是闭塞的地方越是对鬼神之说敬畏,越是生活困难、心有缝隙的人就越是相信神的存在。她还记得当年她们舞团去一个遭了灾的村子慰问演出的时候,她扮演的是神女,可村里所有人好像都以为她就是那个神女下凡,临走的时候,村人拦住了她的车子,当时车外乌压压跪满了人,满头银发的村长颤声问她,“我们村子还会好起来吧?”把她的回答当作了真正的神谕。
直到那个时候孟湘才真正明白舞蹈的力量到底有多大,怪不得古代常说舞蹈能通天地,能酬神敬神,而最初的舞蹈也不过是从对神的祭祀开始的。
祭神舞蹈表现出的威严,人们认为是神的威严;祭神舞蹈表现出的美,他们认为是神的美,这样看来,精通舞蹈这门艺术的自己,不就是神的意思传达者嘛,所以她说自己是桃花神母的弟子也没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文寡妇还是目露怀疑上上下下逡巡了她一番,却又贴近她低声问:“你既然是桃花神母的弟子,自然也会算命吧?”
孟湘凉凉地看了她一眼,她只会跳舞和胡说八道来着,要想在村子里过得更好,不被乱七八糟的人来打扰,她自然也只能借助神的威名了。
她露出神秘的微笑,说出了一句万古不变的借口——“天机不可泄露。”
可她这样说,便让文寡妇更加好奇了,文寡妇低头扫了一眼道:“哎呀,你怎么鞋都不见了,啧,回头也定然找不到了,那帮子泼皮就会偷你的贴身物件,以后可要注意着些,不过,你的脚和我的差不多大,我家里还有我新做的,送你得了。”
无事献殷情,非奸即盗。孟湘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文寡妇自己也有些不好意思,不知怎么的在任何人面前都敢耍泼的自己,却对着九娘总是红脸,大概是她容貌太盛的缘故?实在是妖孽啊……
文寡妇正胡思乱想着,却突然注意到孟湘的容貌似乎比以往越发美了,不,容貌还是原来的容貌,可是因为神态的不同,效果却像是蒙了尘的明珠洗净了尘土,那灼人耀眼的光泽是再怎么也掩藏不住的。难道这真是那本天书的功劳?
这样想着,她便对孟湘是桃花神母弟子这事儿信了七~八分。她便抽着嘴角露出一个温和的笑来,“我自是知道这点东西是不够用的,别人家请人算命都是给金的银的红的,我这不是没有嘛,都是寡妇带孩子,你也知道的,可我家大郎是个有才华的,先生都直夸呢,以后说不得就能做个官大人,邻里邻居的我也不会忘了九娘你的。”
孟湘从九娘的记忆里搜刮了一下,终于知道这村子里也是有学堂的,学堂里只有一位上了岁数的老先生,只是孟九娘对这位老先生的感官并不是太好。
而文寡妇说了这么多,无非是想让她算个命,其实孟湘一直觉得古代算命的行业就像是现在的心理医生,哦,还比不上心理医生,算命的不过是用自己的口才让人求个心安,或者让他们用钱来换心安。
孟湘笑眯眯地抱住了文寡妇的一只胳膊,被贴身的文寡妇整个人都僵硬住了。
她柔声道:“瞧大娘说的,你我何必算的如此清楚,都是邻里邻居的,以后有事都是要互相帮助的,也罢,即便泄露天机的惩罚降落在我身上,我也定为你算上这一卦……”
见文寡妇立刻面露喜色,她便拉长声音道:“但是——”
“但是什么?是还需要准备些什么吗?”文寡妇急切地询问。
她却温柔笑道:“但是呀今天已经太晚了,还是早点休息吧。”
“哦,对,对的,那明天,我下定下了啊!”文寡妇匆匆说道,孟湘自然无不可地点头。
两人又随意聊了几句,孟湘侧面打听了一下这具身体留下的两个孩子的情况。
其实对于这个身体有孩子这件事,孟湘还是很惊喜的,她上辈子因为要保证身体轻盈,所以几乎一辈子都在节食中,要想生孩子必须要增加身体脂肪量,这简直无异于谋杀她自己的舞蹈事业,想要一辈子都奉献给舞蹈事业的孟湘原以为自己必然与孩子无缘了,谁料上天竟然给了她这样一个礼物。
而且,生过孩子的孟九娘可能因为生活水平的问题,身体实在瘦弱的过分,孟湘又摸了摸自己的胸和屁股,可奇怪的是她不该瘦的地方竟然一点都没瘦。
“九娘,你又在做什么!”看着她又做出自己理解不了的令人脸红的举动,文寡妇立刻慌张地喊了起来。
孟湘眨了眨眼睛,又露出那副无辜懵懂的模样,就像是刚出世的妖精,明明有美艳成熟的外表,却偏偏天真懵懂,让人也不忍苛责什么。
文寡妇低声嘀咕了两句,孟湘笑了笑便转移话题,打探起了她自己与两个儿子的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