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梨看了眼萧意,忙走近陈叶青身边:“娘娘无碍吧!”
陈轻轻地晃动了一下脚踝,神色冷漠的看着勉强靠在虎妹怀里喘气的萧意:“就这种货色,还能将本宫怎么样?”
萧意几乎是咬碎了一口银牙,双眼喷火的看着陈叶青:“司马媚,你不会有好下场。”
碧莹一听这话,立刻怒了:“放肆,皇后娘娘的名讳岂是你能直呼的?”
陈叶青看了眼碧莹,示意她在这个时候不必多嘴,转眼看向几乎恨不得将他凌迟处死的萧意,淡淡的笑了笑:“是吗?本宫会不会有个好下场,将来自会慢慢揭晓;至于你的下场,本宫用不着等到将来,马上就能知道。”
萧意呼吸一窒,立刻色变:“司马媚,你敢!”
“敢不敢,做了就知道!”陈叶青在原地踱步走了两下:“当初萧玉桃去的时候,本宫好歹也赏了她一具全尸,你嘛!本宫不是个残忍的人,自然不会折磨你;如今萧家谋反,萧太后薨逝,生为萧家人,断不会弃家人与不顾,本宫心慈仁善,最爱成人之美,萧意,黄泉之上你可以记得本宫对你的好。”
萧意只觉得遍体生寒,看着对她谈笑自如的司马媚,捂着心惊的心口,她终于明白为什么像萧太后那样的女人都忌惮眼前的女子,原来,她真的是说到做到,睚眦必报。
当初,她在芙蓉宫加注在司马媚身上的所有伤痛终于在这个时候全部被她反击回来,而且,是以百倍千倍的姿态讨还。
曾经,她能够在她被封为德贵妃的时候,黯然离开皇宫孤身一人栖身在寺院里,那时,她是不是已经做好了反击的准备?要不然,她也不可能在回宫后蛰伏这么久,更不会容忍她到现在这个地步。
司马媚啊司马媚,本以为你是仗着皇上的宠爱才走到了今天这一步,原来,你不是空有美貌;就像草原上的野狼,懂得品尝自己失败的伤痛,更能经得起隐忍的孤寂。
原认为赵礼是个忍功了得的人物,却不料,你也是这样一种人。
萧意在虎妹的怀里讪讪的笑开了,凄楚的脸色和灿烂的笑容在她的脸上诡异的糅合在一起,最后,化在嘴边,变成一道苦涩:“司马媚,你要我记得你,你就不怕我变成厉鬼,回来要你的命吗?”
萧意的这句话,顿时让黄梨和碧莹都齐齐变了脸色,要知道这后宫看似繁华热闹,但却冤魂不断,尤其是像他们这些生活在这富贵窝里的人,更是忌讳那些鬼怪之说。
可陈叶青却是无所谓的拨弄了一下腕子上的镯子,看着萧意脸上惨淡的笑容,道:“本宫在你当人的时候都不怕,还会害怕变成野鬼的你吗?”
*
宣武四年,自先帝在位时就盘桓大周朝政数十年的萧家因通敌卖国被揭发终于东窗事发。
朝堂之上,天子面对铁证如山的证据,暴跳如雷、痛心疾首,盛怒之下,亲自下达严令,查封萧家上下,革除萧楮职位打入天牢,萧家上下尽数被禁卫军翻了个遍,搜刮无数金银珠宝、字画古玩,简直堪比大周朝半个国库之多;于是,萧家在被定下通敌卖国大罪的同时,又被盖上行贿受贿、结党营私,欺上瞒下,无恶不作的诸多罪名。
树倒猢狲散,墙倒众人推,一时间曾经的京城第一大家族萧家尽数成为阶下之囚;坐于后宫太后之位的萧太后听闻自家出了这等犯上作乱的混事,当场气得病体发作,一命呜呼,紧跟着,刚才被皇上宠爱的萧家女萧意也因家人获罪,羞愧难当,自缢身亡。
萧家,终于没了,赵礼心里的那根刺,也终于拔除了。
陈叶青站在御花园里,看着满园的花红,心情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因为他知道,他自己心口的那根刺,已经深深地扎进肉里,轻轻动弹一下都疼的他撕心裂肺,更别提能够忍痛剔除。
伺候在一旁的黄梨轻轻地为陈叶青打着扇子,看着在御花园花丛中采花的碧莹,笑着对陈叶青说道:“娘娘你看,今年花园里的花开的可比去年还要好。”
陈叶青瞧着被自己捏在指尖的一朵金玉兰,指尖碰触到那嫩白的花瓣,神色怅然道:“花无百日红,开的越绚烂,颓败的时候就越凄凉。”
黄梨立刻接口:“是啊!想她萧意怎么也没料到终有一天会走上这条路。”
当日从华清宫里出来,萧意惨绝的声音就一声接着一声的从身后传来,那种嘶哑的、近乎撕裂的嗓音,直到现在陈叶青都记得一清二楚;该是有多不甘,多深的恨意,才能让那样心计的萧意痛苦成这样。
“司马媚,你站的越高,将来跌下来的时候就会越痛!”
“司马媚,你以为你会善终,却不知,人生多牟;赵礼能为萧家接近我,将来,他更可以为了其他东西接近任何一个女人。”
“是我萧意够傻,以为高高在上的帝王也会有真情,却不知,他的真情只会跟利益挂钩;一国之君又如何?他还不是活的可怜可悲,想要从这样一个可怜可悲的人身上得到爱情,我真是傻,你司马媚也聪明不到哪儿去!”
“司马媚,我就算是变成鬼,也会日夜守在你的身边,看着你红颜老去的一天,看着你被赵礼抛弃忘记的一天,看着你……走向绝望的一天!”
字字句句,至今记忆犹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