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海考班级倒数也是有原因的,“坏丰年!”
怀丰年下车时没留意外面,顶着大太阳遮住额头时就听见好几声急促又生气的“坏丰年”。她一惊,到处张望了后不敢相信地问,“小宿海你怎么在这儿?”她不是该在城中村理发店前吃冰棍吗?这是松杨县城,她一个孩子不会离家出走吧?
宿海追得急,脸上给晒得红扑扑的,她刚要抓怀丰年的裤腿就被卷毛姐姐避开,“诶?说清楚,你爸爸妈妈呢?难不成你和袁柳一起来的?”
“我和袁阿姨去接袁柳的。”宿海自豪地说,再回头张望,哪里有袁惠方的影子?刚撇嘴要哭,怀丰年忙牵她小手,“不怕不怕,姐姐带你去找阿姨。”
宿海果然不怕了,她又勾着怀丰年小拇指走向外面的露天冰柜,“你买那个给我吃。”
她要吃冰棍,可袁惠方担心她吃坏肚子没答应,他乡遇故人的宿海就盯上了坏丰年,于是怀丰年答应请她吃老盐水冰棍,宿海还讨价还价,“我要吃那个巧克力的花脸。”
怀丰年摸了下口袋,自己继续吃盐水,给宿海换了光明花脸。
一大一小虽说气场不合,可面对面仰首嗦冰棍的姿势几乎一模一样,怀丰年背着大书包叉着腰,宿海也背着小花包叉着腰。
“你不能这么乱跑知道吗?坏人把你拐走怎么办?”怀丰年训这孩子。
“那你怎么乱跑到这儿?”宿海瞅着小卷毛问。
“我家在松杨下面的镇子里啊,放一周假我想回家休息几天。”她妈妈不乐意,让怀丰年放假马上回馄饨店帮手。怀丰年则想安静几天。
“乡下人。”宿海说,“袁柳现在也是乡下人。”
“你也就是个城中村的,还不是柏州的乡下人?”怀丰年捏小家伙的鼻梁,再咬着冰棍伸手比划了她身高,“哟,长个儿了。”
她正感慨着,发现了宿海眼神奇怪起来,小女孩舔了口快化掉的花脸,“诶——”
没“诶”完,怀丰年已经被两个警察按住了肩膀,“老实点啊。”其中一个说。
怀丰年扭头看警察叔叔还使劲儿想摆脱,“老实点!”另一个语气加重。
袁惠方奔过来搂住了宿海,“就是这孩子,可算找到了找到了。”她抬头看卷发孩子,“诶——”
怀丰年瘦巴巴的哪里能挣脱开两个人,吐掉冰棍一脸茫然,“我怎么了?”
“怎么了?”警察说时袁惠方抢话了,“啊这孩子我认得,来过我家几回,是误会了,误会了。”
“没误会!”最近汽车站内有人报案,来了个扒手也是这种卷毛,警察说,“你不得了啊,还想拐孩子?走,跟我们去值班室一趟!”怀丰年被扭送走时宿海吓哭了,“哇——坏丰年姐姐!”
怀丰年苦着脸,“我不是扒手啊,我不是坏人啊,我是柏州八中的学生。宿海,我是不是上辈子欠了你啊——”十五岁的女孩虽然个头有一米六几,读书也不少,这情形还是头一次撞上,她堂堂柏州八中文科年级第三名,被人当成了贼和拐卖贩子。
嘴角已经吃得花花的小宿海追着怀丰年哭,“哇,哇——”
半小时后,哇哇的宿海在怀丰年被警察叔叔客气地挑开误会送出来时才止住哭。卷毛姐姐显然也被吓到了,她眼睛哭得正红。宿海上前抱着对方的腿并吓得缩脖子,因为其中一位警察对怀丰年开了口,“实在不好意思啊,对方也是你这个发型,身材也很像。现在搞清楚了,误会了你,早点回家吧,女孩子一个人注意安全。哦,你们中学生就不要烫这种张扬的发型了,像社会人士。”
怀丰年苦着脸连连点头,“明天我就去剪了烫直了。”直得了才怪,她又不是没努力过。
她想挪腿,宿海还抱着她抽泣。袁惠方尴尬道,“对不住,都怪我太着急。”
怀丰年说没事儿,生活太平淡了,来点儿戏剧性也挺有意思。只不过,她这戏剧性可都是遇上了腿边的这小家伙。看着宿海哭,怀丰年也不忍心责备了,将小朋友抱起来严正地看着小冤家,“下次可不能乱跑了。”语气可能过于严肃,宿海嘴巴瓢起又开始哭。
焦头烂额的袁惠方摸宿海的脑袋,“诶,诶,这不没事了吗?咱们接袁柳去啊。和姐姐说再见。”
宿海哭得更厉害,她不晓得为什么哭。坏丰年被警察抓时她想哭,坏丰年对她稍微凶一点她也想哭。将鼻涕眼泪都擦在坏丰年的肩膀上,宿海才乖乖下了地任袁惠方牵手,走了几步她回头,看卷毛姐姐正无奈地挠着头。
“你不能烫直的。”临走前,宿海还发扬了下职业素养。
“我不烫。”怀丰年笑了,她活动了下被按疼的肩膀,对小宿海招手,“再见。”
宿海看着她,咧开嘴笑着也挥挥手,“姐姐再见!”袁柳有姐姐,她也有姐姐了。宿海哭完了就开心起来。